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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梦的庭院 http://www.sszs.cc/?178 [收藏] [复制] [分享] [RSS]

日志

覆巢之下

热度 2已有 623 次阅读2017-10-10 12:24

 

上帝的眼睛尖着呢 !他大概看我老了,不再派圣诞老人从烟囱下来派送礼物,而是派了两批天使堵住了我家的烟囱,我不得不当了两回掏烟囱的工人。

有一年,我和家人去了一趟台湾。十天后回到郊外的家,做饭炒菜的时候,发现油烟闷在家中出不去,每炒菜必呛。

于是跑到樱花专卖店咨询,店上的人说,我们的油烟机不可能抽不动呀!

于是打算去换“老板 ”或是“方太”,在各个店跑着的时候,家里人打扫厨房,油烟机上通向户外的塑料烟管不是空心的,变成了实心的,用手触摸似是一条大蟒蜷卧其中,软软的,还会反弹。

我回到家,去摸了一下烟管,果然如此 。

我找来起子,轻轻起了一颗连接管道的螺丝,用尖嘴钳挑开一条缝,见里面塞满了干草、树叶,估摸着不是蟒,我也就胆大了。把口子拨得更大了一些,一把一把,足足从烟道里掏出一大脸盆干草、树叶,仔细看,松针居多,其次是各种树叶、蕨类和青苔之类的植物 。我担心有雏鸟或是鸟蛋,翻捡那堆草草,鸟毛都没发现一根。

这是一个新巢,覆巢之下未见其卵,是幸甚幸。

看着那堆草草,我在想那只筑巢的鸟多不容易。

它在我家房子的墙上发现一个洞,反复侦察后,发现是安全的、可靠的,于是开始设计,再着手筑巢。我住的周边很远的地方才有松树林,它要一根一根地搬运过来,那些树叶、青苔也要一点点啄来。我不知道是一只还是两只还是更多的鸟,来筑这个巢。没有上千真趟的飞行,何以完成?

这些辛苦,让我想起李商隐“青鸟殷勤为探看”的诗句来。毁了别人的巢,毁了多少殷勤的劳作,心里慽慽然。

我重新用起子上好油烟管的螺丝,打开油烟机,试了一下,油烟抽得很快。我又在户外的烟囱口上绑了一张塑料网。

我说,鸟呀!你不要再来做窝。

不久前,回了一趟城里的老家,用了一下灶,开了一下油烟机,电机哼哼,没了以往嗡嗡之声,怀疑油烟机太老,坏了。清扫灶台时,顺着清扫油烟机,打开烟机的风扇窗,用手去转油腻腻的风扇叶片,转了一圈,看见一些草草棒棒夹杂着棕色的油跌落下来。

我估计,我又中了“鸟”招了。

电机的叶扇很滞涩,塞满了草,转一圈我扯下一绺草来,足足转了数十圏,才将那些草草棒棒扯得干净了,也是一大堆。开了油烟机,那声音有“嗡嗡”起来,没坏。

我仔细打量那堆草,没有鸟毛、也没有卵。干茅草居多,夹杂着些树叶。像郊外那个巢一样,草草棒棒里绝对没有塑料的东西,如塑料绳,尽管它们也柔软。

老家房子周边没有公园,周边是密集的公寓楼,很少绿植,六七百米外是一条窄轨铁道,那些茅草也许来自铁道旁。

来我六楼之上筑巢,尤如从六百米外衔着一根草,穿越过一座座水泥大山、避开一道道电线、电话线、网线,抵达九十度垂直的峭壁。鸟是这样飞行的,一趟又一趟。

可是,又是一次覆巢。

有一对诗人夫妇来我老家,我说起两次覆巢的经历。他们说他们也经历过,他们告诉我,他们发现有鸟在烟囱里筑巢,索性不做饭了,天天在外吃,直到小鸟孵化长大飞走。他们还告诉我,鸟只会在一个地方做一次窝,飞走了不再回来。

两个皈依了藏传佛教的诗人如此情怀,让我自愧不如。

一日清晨,听见鸟鸣,我去窗口探望,窗子边没有鸟的身影,声音是从油烟机里传来的。

“唧呀,唧呀”那声音单调、悲悯。

我止住对那声音的猜想,只想说:哦,上帝,我不要圣诞老人的礼物!

好像不够动情,我要用昆明方言说:“上付你家!*”

 

       *上付你家——拼音读为“shang  fu ni jie”,上付,为请求之意,是否是这两个字,待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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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2 个评论)

回复 盲刺客 2017-10-30 01:39
“鸟只会在一个地方做一次窝,飞走了不再回来。”呀!

“上咐”?   

悲悯,来自“我”。

“覆巢”做标题更准?“覆巢之下”令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对其引申义的联想啦。
回复 牧梦 2017-11-13 11:16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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