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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尔同销万古愁 http://www.sszs.cc/?252823 [收藏] [复制] [分享] [RSS]

日志

稻麦昔

已有 353 次阅读2018-4-18 00:45 |个人分类:春与秋代序| 干巴菌, 时移事往, 美味, 自虐



谷雨近了。这个节气跟居城市者的关系,只剩下“雨”,与“谷”无干。听人提过谷雨跟仓颉有渊源,是了,《淮南子》里讲“昔者仓颉作书,天雨粟,鬼夜哭”,不过,汉语在今天被说得、摁得歪巴扯扭,这渊源,很浅了。雨来,菌跟着来。桌边有幅流沙画,纹路和层次黑白相间,很像2D的干巴菌。


干巴菌常生于松下草棵里,山林土壤中种种的默默供给,加上云南松、马尾松、栎树们的气息吸附其上,成就了它们浑身的异香,一股似被盐渍过而酝酿出的醇厚的香,鲜明地脱离了草木气息的范畴,尽管菌子本身也非植物。这种异香之物,烹制入口,就有了被汪曾祺称作“最深刻”的味道。深刻的一部分,在柔韧耐嚼、有滋有味的口感,另一部分,更多地,在因炒、炸、干煸而翻了许多倍的充盈鼻腔、久久不散的香。

 

至于汪先生说它们“样子最难看”,叫人费解。凑近了端详,菌体的色泽、纹理宛如水墨,两步外俯瞰,一朵干巴菌,就是芍药形状的松塔的模样,独自漂亮着。

 

珍馐入口不易,择干巴菌是项“工程”——剔去嵌在菌瓣间的松毛、草秆还有泥沙,非常考验人的目力和耐心。为求菌子及时烹制才鲜美,只能横下心来在抓紧择过后洗一洗,也不是常规的洗,而是拌些灰面到撕成粗丝的菌里,细细轻轻揉搓过,借随后要被冲洗干净的灰面,裹走尚存的微小异物。漂洗灰面时,辣疼,因为菌香不得已被打了折扣。在家中自己做干巴菌吃,是操持者近乎自虐的选择。

 

我所认识的家庭里,好像只有一位姐夫乐于承担择、洗干巴菌及鸡枞等的工作。至于女性,大部分,从选买、拣择、清洗到烹饪,自然而然地,跟做其他家务并无不同。做这一切的云南女人,除去痛快了家人和自己的味蕾之外,还用劳作响应了一场季节性的盛大狂欢,想想吧,从春夏之交直到初秋,每回雨后,漫山遍野相约着乃至攀比般地,借菌子们纷纷窜出的热闹来展示自己的丰饶。

 

捡菌是山民的长项,我自己捡过几回,以玩耍成分居多,可食用的,只捡到过青头菌、见手青和鸡油菌。有一次在安宁,侄女眼尖,拾到一朵干巴菌,兴奋得如同中了头彩。菌是讲窝子的,有人告诉我不消奇怪为哪样近些年买到的干巴菌,模样愈加油光水滑,味道反远不及从前,因为捡菌的老江湖些兴提前在菌窝子周围洒化肥什么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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