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
热敏纸•记梦器•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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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所有的一切都将消失于时间，如同泪水消失于雨水。”一句1982年的电影台词，乍一看，就像是对一叠“写”在热敏纸上的小小说的一种概括。这叠小小说有一个名字——笨蛋故事集。
难说，你也会邂逅他们当中的谁：某个专心推销反方向钟的家伙，某个常年在月光下的摩天大楼楼顶刻舟求剑的家伙，某个在东经102°72'、北纬25°05'的自家阳台种过300种仙人掌的家伙，某个用半个世纪时间编写一部早已被出版社遗忘了的《格德玻利旺语汉语词典》的家伙……通常，他们被叫“笨蛋”。这个世界挤满了聪明人，被唤作笨蛋反倒成了一份特殊荣誉——以不合时宜为腮，他们潜入自己钟爱的那个时空。
他把笨蛋们的故事记下来，打印到热敏纸上，它们汇成一道划破空气的短口子，那些例外的时间、空间与情感自这口子流泻而出。热敏纸原本是这样一种材质，随着时间推移，其上的字迹会渐渐消褪，有一天再无影踪。至于故事所制造的那些无形的触动或瓦解，一直都在。
B.
最开始，是一个App。她相信“而我们清醒的时候，只是为了收集做梦用的素材”，她想让素材收集者们邂逅在这里——记梦器。
Java、XML、Objective-C和Xcode，一度，只要关灯躺到床上，之前钻研过的程序代码，就仿佛出门遛到了星空底下，有脚步声在她耳畔响上一阵子，那动静细碎、轻柔，略显杂乱，她相信它们正在集体梦游。
后来，她挑出App里的一些投递，铺张作故事，编辑成了一册Mook——一摞不薄的“车票簿”。那些做梦的人，纷纷成为向导，引读者云游不同次元的世界，怀着一些诧异，怀着一些会心，遇见层出不穷的繁花，以及冷峻或婉转、侥幸或龌龊的细节。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起落，面孔被电脑屏幕的光映亮，她坐在寝室的书桌前，率先去往一处处意外的地方。
在Mook的最后一页，她留下一个好奇：“如果可以选择，你——亲爱的读者，希望梦见什么？”
C.
远远望见Y先生，我准备等他抽完手头那支烟。
等了三五分钟，为的是说出这句长3秒半的话：“Y老师，我很喜欢你写呢那篇《序》！”
“绘画是门精深的艺术，技法、效果、内涵、风格、语言、精神……让人一时无从学起，也无从下笔。从此一两年间，十个人学得艰难，无大长进，也很少得到师长们的赞扬，这样的生活让人无所适从，十个人也如困兽一般蛰伏于缓缓流逝的时间河流里。然而艺术却总是青睐于那些无能且努力、真实且执着的人，十个人在艰难求学过程中，已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还是一贯的老实，还是那样嘴笨手拙，但开始越来越会画画了，开始会将技法和表达融汇自如，开始熟练地画着自己想画的画，专注且独立，也画出了真实动人的作品，新手的脸上已增添了许多严肃、尊崇的画家气息。这样的变化很难让人惊喜，因为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没有突飞猛进的短瞬，只有在偶尔停顿梳理时才会看到，但这就是成长的收获。”
我从这十位“老实、真诚而独立”的青年画家们作品前徐徐踱过，端详它们的具象或抽象，线条与色泽，构图及笔触，还有这一切里所包含着的理解与思考。有的，还显青涩，带效仿痕迹，但看得出摸索与尝试的努力，已值得肯定。
用力标榜浪漫情怀、矫饰有趣灵魂的人太多，“画家”这个标签，更常被世人忽略其间包含着不巧、不媚、老实、用功……殊不知。走出展厅前，又读一遍画展的《序》，写因材施教，写“各美其美”，观照与关照兼有。这样诚恳、及物的表达，在我的工作环境里罕见，更添了人敬意。
（展品之一，杨东油画《“尘世乐园”系列2》。画中的金鱼，有条美丽褶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