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
温暖的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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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日，本地山茶不会“散火冰雪中”。到单位得早了，池塘边望见层云，穿过小树林，脚下落叶踩得出细微“嚓嚓”，呆了呆脸，往办公楼的路上，想起苏童一篇《白雪猪头》。
讲的是发生在排队买肉时代的故事。那样的时代，我也赶上了一截，念书时，同递这小说来读的老朋友一道感慨了半天。
其时的卖肉师傅是把“跩”字裱在脸上的，Ta手里握着割肉的刀，同时握着可以充分行使的权力。比如像小说所写，店里进了八个猪头，Ta可以只卖六个而扣下两个。对于排队的人，如果你恰恰排在第七号，家中又有一群眼巴巴等着吃肉的孩子，这意味着什么？
反正，那天“我们”的妈妈跟卖肉师傅大吵了一架。然而，吵架吵不来一个猪头，更糟的是，因此得罪了掌握着猪头的师傅。为求将近的春节家里可以有一个猪头炖了来吃，妈妈不得不自彼开始迂回、艰巨的关系修复努力——挑灯夜战、忙累得要死地为那师傅家缝了五条裤子，作为物质匮乏年代里的一份重礼。
偏巧那师傅在这节骨眼上调动了工作，卖卤菜去了。得知这消息后，巨大的愤慨和幻灭感笼罩了“我们”家。But...
“除夕前那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雪”，“我们在拉门栓的时候感觉到外面什么东西在轻轻撞着门，门打开了，我们几乎吓了一跳，有个裹红围巾穿男式工作棉袄的女人正站在我们家门前，女人的手里提着两只猪头，左手一只，右手一只，都是我们从来没见过的大猪头，更加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女人的围巾和棉袄上落满了一层白色的雪花，两只大猪头的耳朵和脑袋上也覆盖着白雪，看上去风尘仆仆”。
读者不难猜出那个女人是谁。
拎了白雪猪头上门来的，就是被“我们”妈妈得罪过的那位卖肉师傅。 她手里拎着的猪头，让读者我愣了一愣：刚好两只？
不知苏童对“两只”这数目有无设计，我记住的，是那冰天雪地里的善良和温暖。
不随意赞美“善良”，因为知道它时常招来委屈和挫败感，更可能成为阿喀琉斯之踵。但明白也须出于善良，那些蹑手蹑足、静和温情捎来的美感和情义，人才可能感知、回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