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喜洲。你们老家地杰人灵,我自己还蛮喜欢。‘扎染’‘乳扇’‘逮鱼’‘民居’这些就不一定考虑啦,关注呢人向来不少。‘商帮文化’呢话,将来资料援引多掉,难说会像PPT。或者,你我分头斟酌一哈拍摄‘甲马’呢可行性?”
(大理喜洲人家,2016年12月。)
做功课。一堆民俗、民族、民间宗教资料浏览过,另读了一本默音的近作《甲马》,看小说如何虚构神奇特异的甲马纸(可用来追魂、抹除记忆、攻击,尤其通过焚烧以知晓他人的过往)在一个自1941而1998年、横跨了半个多世纪的“双城故事”里穿针引线,讲述一段往来于上海与云南、复旦与西南联大、现实与历史、怀石料理与米线饵块间的家族故事。
(甲马一幅 @ 昆明海晏村,2017年3月。)
书中那些奇幻情节,何尝不是现实生活、人心的折射?人所身负的异秉,往往还是“绳索”的同义词。小说人物的塑造还显单薄,人物命运纠葛的巧合多了些,叙事未能脱尽“主流网络文学”冗余疲乏的气息,尽管如此,还是得肯定这部长篇的吸引力。云南背景、联大及知青题材的惹人亲近是一方面,如谢家几代人的“能干且傻”,如苏怀殊的云水襟怀,如吴若芸的平和有光,种种,所传递的人性亮色,是另一方面。
(焚斑图案和书名字体!精心装帧的《甲马》。)
《1975-1979年_景洪东风农场-弥渡-上海》一部分,全书最佳。《1941年_昆明》部分,则予人一种“汇编”汪曾祺忆往文章、鹿桥《未央歌》、何兆武《上学记》和宗璞《东藏记》的感觉。但我的目光,还是在这个部分的这段寻常文字处顿了一顿,错觉它被某一年翠湖北路2号老图书馆门前石阶上的月色洇到:
“和苏怀殊去听夜课,对谢德来说是一段特别的经历。他其实并不是因为仰慕某先生而去的,只是想看看‘听课的她’。当夜有微云,月亮时而被掩住。苏怀殊专注于聆听的脸庞因此忽明忽暗,即便在最昏暗的光线里,他也能凭借记忆勾勒出她的轮廓……”
P.S. “默音”这个笔名,张力得很。如同“The Sound of Silence”这个歌名,以及“过于喧嚣的孤独”“我在我不在的地方”“沉默也会歌唱”这样几个书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