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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陈先生的加缪 • 毛(姆)叔叔的月亮 • 某某某的押韵

已有 362 次阅读2021-2-21 23:30 |个人分类:无知才读书| 加缪之死, 月亮和六便士, 李白, 陶渊明, 手写春联


大溪地是城东一处住宅区,据说得名于法国设计师,“大溪地”,“塔希提”的另一种译法,就是因高更、《月亮和六便士》广为人知的那座南太平洋上岛屿。大年二十九,小说家陈先生邀大家在大溪地团转聚餐。

我还有扫除要收尾、背囊要准备,我觉得实在不消人家惦记着做东言谢,举手之劳罢了,无非我习惯了认真地成人之美。但也许这就是人家的做派——口无戏言。

崔健在隔壁包间,这边厢,除了我,大家都跑过去看了看。“读其诗,诵其文,不必识其人”,我只是忆起两位翩翩少年,快三十年前,他们挎了军用水壶去拓东体育场听崔健。

陈先生携来的红酒很妙,点的菜肴很清爽,容许人坦坦地动箸。邻座年长的画家暨诗人嘴一努陈先生,朝我道:“你咋个是仿他们办公室那个小姑娘一样,很不兴吃菜?”

“是我动作不敏捷给你喈呢错觉!趁的起几位讲话,我一直在搛这搛那呢。”我没说出口的话是:“我呢耳朵也很忙呢,忙的起听你喈们畅谈。”

全程没有“举杯恭贺当选新一届主席”一类环节、言辞,他们谈天说地,专一于“文学艺术”,说布罗茨基,说布鲁姆,说拉金,说特雷弗,说哈代,说特朗斯特罗姆,说门罗,说吉根,说格丽克,说辛波斯卡,说李斯佩克朵,说毕肖普,说草婴与刘文飞……和而不同地。为着讨论“写作挨绘画哪一种更有难度”,还发生了小型争执。

坐在他们旁边,我觉得自己颇像那名逮鱼为生的武陵人。

陈先生的小说,读过一篇《加缪之死》。

滤镜当道的时代,不知道“加缪,一个人实现了诺奖届的颜值担当”这样的标题予你感受如何?反正我以为这是对加缪思想、写作才华的轻蔑。关于“加缪之死”,曾有并非车祸意外,克格勃才是真凶之说,但若你以为小说家或以记载为蓝本,或受推论得启发进行杜撰,你就陷入自以为是之彀,委实小看“小说”的可能了——写小说的人只满足于“讲故事”,势必随经验透支而发生拙劣编造、奋力注水。而《加缪之死》,无中生有,制造“历史”(唔,“history”,his story),亦真亦幻间,它的作者利索地完成了自己那一趟“加缪之死”的虚构游历。

小说中的“麋鹿”,是密钥是线索,可惜我克服不了自己的羞怯,没能开口当面求解惑于陈先生本人:“你喈在作品首安排了那头、那幅‘麋鹿’,是因为这种食草动物呢‘四不像’特征gǎi?”

不想始终沉闷、失礼,当陈先生夸托宾《空荡荡的家》那集子好时,插了句嘴:“托宾呢长篇《大师》也好,可能比短篇些还好。”

陈先生问:“《大师》咯有中文版?”

答:“出过两个中文版啦!”

陈先生又问:“咋个好法?”

答:“我疑的托宾是用小说,搀亨利•詹姆斯写了一长篇创作心理呢论文。”

陈先生道:“好!我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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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姆叔叔”是华东师大的毛尖老师喊出来的,语文课上学过《我的叔叔于勒》的人听到,大致不难一笑。

更早时候,我们开始称巴尔扎克为“巴舅舅”,写过《邦斯舅舅》的他的中文译名首音节“巴”,同“邦”字声母一致。

2020年冬,讨论“标题的张力”这个话题时,好几位年轻人举例“月亮和六便士”,纷纷将之曲解作“捏得住遍地的六便士,又揽得到天上的月亮”。严肃地告诉他们:“这是你们的‘月亮和六便士’,不是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固然我自己觉得‘月亮’‘六便士’不是非此即彼的两种象征。”

问:“你们哪位从头到尾读完了毛姆这部小说?”

无人应声。

我说:“难怪。那你们自然也不会敏感书名出处、书里那句‘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当中,那个转折连词‘却’的意义了。”

——这是“言论自由”的时代,老实、认真的倾听、理解,少之又少。

十二三岁时听磁带里崔健嘶吼《花房姑娘》,循环过,依稀意识到歌词里的“姑娘”不是重点,“花房”不是重点,“花房姑娘”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大海的方向”。

甚至“花房姑娘”也未必就是一位姑娘。

今天再提起“花房姑娘”,多少人不会将之直观成养多肉的、开花店的年轻女士呢?

至于《月亮和六便士》中的土著女性艾塔,大可不必拔高、神话,她只是一个拥有“妻子”之名的、前证券交易员画家查尔斯·斯特里克兰德的生活起居照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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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前过丽江九河与大理剑川相交那一带时,见有人家门上贴了“日暮乡关何处是 / 月落乌啼霜满天”的对联,哇,崔颢和张继,可以如此“会晤”!

昆明终归是小地方,现成有售的春联内容单一。我从不嫌“富”嫌“贵”,但你们制作时好歹引点典故不要一味印刷得口号郎当,“如渌满酒,花时返秋”,才美。

这世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世间,“放下”“散淡”“宁静致远”,多止于口头。

李太白写“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日后,有苏东坡用“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与之灵魂撞脸。

陶渊明解密“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屏蔽得了纷扰的,到底是你自己。

还不用说“边”“偏”押韵,那就请陶潜和李白“聚一聚”吧。

绘了一个阴刻效果的“安康”印,20年不练,手总算没有生到“伤仲永”那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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