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
潞西：丽江古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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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是我中学同班语文课代表，“潞西”是她ID。最近，赴丽江讲学的张老师记述了一段古城经历。
我因向人承诺过若非同行，绝不自行前往，25年来未到过丽江。也不想去，一片可以想象、少有例外的商业地理。所以格外在意潞西同学这几则短章，记录了“逛”记录了“吃”，境界却是另外的。悠游间，老朋友“修辞立其诚”地绕成一个“阿里阿德涅线团”，我只愿自己是一个还不赖的读者，接住、听清这些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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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6月26日 星期六
天黑的时候踏进丽江古城，住处位置很好，在古城边上，灯火少些，清净。紧挨着出入古城的闸机，第一次进入需要刷身份证并检查绿码。这一点要特别记下来，不然有一天会忘了新冠带来的变化。
在飞机上不吃不喝，饿坏了。晕头晕脑地进来，即便来过多次，也不想乱走，就近找了一家不花哨的饭店，吃了盘辣椒肉炒饭，咸，但是很对胃口。吃完出来沿着街走，越走越热闹，灯火闪烁，“仙气”飘飘，各种人们喜欢却与这块土地毫无关系的小店还开着门，人来人往，都很年轻，要么一家人投奔新奇，要么正在向往或拥抱爱情。我给曾经在丽江驻扎的朋友发微信，说丽江死了。
往回走，石板路频频引起我的鞋子的注意。就沿着一条街，居然还是错过了酒店的方向，可见我有多放松。10点左右，古城里的店子关了很多，我猜除了酒吧和以前没见过的KTV，其他生意人都回到了另一种生活。
2021年6月27日 星期日
昨晚当然熬夜了，一个人，没有压在肩膀上的要紧事，还是无法控制。用一块沙琪玛做早餐，中午出门找吃的，打算去昨天看到的一家普通饭店，因为看到米灌肠（我们叫“血肠”）的图片。昨天还打听了28块钱的菌子饵块，都市气质的猎奇而已。一出门就看见对面有个牌子：“阿么奶小吃”，完全不了解政府不准一般店铺挂牌的规定，也不用“大众点评”，所以看不出这家店的不同寻常，招牌对我来说就是个文字信息。突然心有所动便改了方向，去看看这个小吃店。这不是巷子，只是相邻的三户人家，两头是客栈，夹在中间这家门口没有名字，有位老妇在路边抖白床单。我等了片刻走过去，再回头来问她这里是不是小吃店，她说是，转身把我让进门。这的确是户人家，没有饭店的桌子，不大的院子里还晒着毛毯，完全是自然的生活空间。我问起菜单，她说没有，我暗暗高兴，觉得会遇到不平凡的事情。正屋两边各有一套桌椅，主人让我坐下，给我介绍套餐：38元五种小吃，具体是巴掌凉粉，糌粑、酸奶、凉面和糯米卷。她讲得很多，很自信，我不打算记住她所有的话，只觉得那番话反反复复在强调文化传承，表达善意与责任。无论我设防与否，都挺动人。
主人让我先洗手，我以为只是一般的卫生要求，其实第一道小吃是巴掌凉粉，她切下一块青灰色的鸡豆凉粉放在自己手上，涂上辣酱，然后交给我，并且示范如何从没有皮的地方用手一块块拉下来送进嘴里。这种吃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凉粉不错，辣酱也好吃。然后她让我洗手，再坐回桌边。男主人端上来两样东西，一个小小的糌粑，还有一碗酸奶。老妇先讲糌粑的做法，用小刀将花模制成的小饼切成四块，要我拿起一块一口吃下，味道果然非常特别，有白糖和苏子。猪油香和青稞炒面的味道我并不陌生，当然也吃得出这个糌粑的浓郁。吃那一口，我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就是“要买”。忍住了没问，接着听酸奶的做法。糌粑用的猪油是五花肉的膘油，不是板油，而酸奶用的是香格里拉藏牦牛的奶，据说160一斤（没问公斤还是市斤）的好蜂蜜，还有店主自己做的红糖。她耐心教我怎么搅拌，并且坚持让我也耐心起来，这顿午餐不再是快乐地吃饱肚子，而是用食物举行的一场仪式。酸奶搅拌过放在一边，男主人送来一碗凉面。帽子是土鸡丝、韭菜和黄豆，碗里的东西都是自家做的，面泡不烂，嚼劲正好，不柴不粘，醋里还加了柠檬汁，黄豆也酥脆。我这个不爱面的人吃得很感叹，可是主人不让我吃完，因为糯米卷来了。糯米卷中间夹了红糖和蜂蜜，个头不大倒是很瓷实。我得先用舌头把口腔清理一下再咬一大口糯米卷，味道很好，皮脆里软，光吃都会有米香。接下来可以喝酸奶了。再拌一拌，像喝水一样大口喝，还不能一气儿喝完，得剩下一半。理由是避免浪费（一口气喝完会再要一碗），我想也是在聚焦感受。大口喝下，又凉又甜，奶味浓郁，带点酸，我一下子回忆起好乳扇的味道。
问起糌粑卖不卖，当然是卖的。没问价就要了两盒，算账的时候得知价格不低，心中暗笑自己一厢情愿的理解。不过这份聪明让人受用，东西是好东西，放在大城市里即便买得到也要这个价。所以说，38元的超值套餐是一举多得：既有文化传承的情怀，又有与人为善之美意，还有促销和广告的效果。不简单！
晚餐约了六点，进门的时候已经有三个年轻人在吃饭，后来知道是杭州来的，大学刚毕业。这次曹大妈给我做了拉市海炸小鱼，油松茸，饵块圆饼，炸米灌肠和酥油茶。酥油茶30一壶，居然还是很多年前的价格。喝起来味淡，但口感并不单薄，还有不容置疑的酥油香。米灌肠一点没让我失望，量也正好。我跟小伙子们分了酥油茶和饵块。大家聊得热火朝天。我觉得自己并不算好为人师，只是有善意，有孤单，喜欢和人说话而已。
晚餐48块，令人意外，因为我已经做好付不少钱的准备。看来贯彻信任真是不容易，在我来说，信任是本能的，但总会被压抑回去，做不到不疑。订好了明天拿米灌肠，送给妈妈。
2021年6月28日 星期一
起来觉得脸酸，想想应该是拉市海的小鱼和松茸，咀嚼的工作量大。上课倒没什么新鲜事。尽力了，现场效果不错，当然，“传播”美术史所面对之艰难远非一日之寒，不想也罢。晚上吃饭，人人都有故事。
下雨了。天黑时我敲开曹大妈家的门，比说好的时间晚了两个多小时，还好都没睡。她把我送出门口，一个劲儿让我再回来，说买不买东西不要紧，来坐坐。挺好的。我抱着沉甸甸的米灌肠回酒店，40块，哈哈！下次估计会来买酥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