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街高盆樱桃花盛放,社交媒体上图、像井喷,“最美”“最爱”太多,我决定在喧嚣外记一笔家附近河边此季的两种灿烂。
攀援草本千里光追着春风开,绽成一堵人间的小太阳花墙,明朗在碧空下。与其他许多菊科植物一样,它的花也明黄,把对太阳的崇敬写在面孔,烁烁、炽热、繁荣。伞骨般撑开的花序上,一朵朵错落的活泼,仿佛智能手机前时代课间七嘴八舌的女同学。
人是绝对做不到像这些小花儿一样直面高原的日光的,它们的藤蔓并非柔曼披拂,而是毅然决然,太阳如同磁极,千里光花,最知道什么才是“忠贞”的指南针。
路的另一边,嗅觉指引,我发现了一棵羊耳朵朵尖儿树。
“羊耳朵朵尖儿”是《滇南本草》的记载。书面语、口语有别,书里只称“羊耳朵”。
为叶片写形的“羊耳朵”、为花写形的“鸡骨头”、记录功能之一的“染饭花”,都是“密蒙花”的别称,一种玄参科的醉鱼草属灌木。这灌木野,长得成一株乔木的模样。所谓“羊耳朵朵尖儿”,素描的是那长圆状披针形的叶子,基部似楔子,顶端尖锐,正面一层深绿细毛,反面浅绿,脉纹清晰,同样绒绒的质感。
这满枝的耳朵,从春到冬,除去车水马龙、风的奔跑,还听到过些什么?
小学生的自语?
恋人间的争执?
嗜烟者的咳嗽?
失意者的呜咽?
我不知道。
密蒙花香有糯米的甜,散发自成簇的筒状小花花心。花的模样,须凑近打量。但见自花冠那里的紫堇色,过渡成白或淡黄白,几乎一派素朴,只喉部难得耀眼地橘色着。但,馥郁气息加上醉鱼草属植物集体性的花开密麻这一特征,就同“暗淡”绝了缘。
老早的昆明市区,墙缝里也钻得出一大蓬密蒙花。现在讲“规划”“绿化”,它们被当作野草清理得也多。河边这棵,大概因为有了些规模,才得以保留在一片水泥地上。
若在乡下、山间,这花可扯几抓儿带回家,清水里涮干净,摆放了水的锅里煮涨,待水呈深黄,闭火。滗出水来,凉一凉,搁进淘干净的糯米浸泡上色。颜色染好,开蒸。花香、米香交叠一处,又有成品的金色悦人,直接入口已然美味。
说起来,上一回吃染饭,还是在蒙自。禁不住“斗争”:咯消找单位荒坡上那一棵下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