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
绣球 • 蜀葵
||
周一下班过滇池东岸，同伴招呼看斗南、王官湿地一带的绣球花田。有些辣疼——绣球是阴生植物，骣马浪荡在非散射光下，花叶容易打蔫。喜阴者，植物界的“幽涧”，宜在树荫下庭院里，张岱家“梅花书屋”般宁帖。
翻《中国传统色》，古人讲究，我笼统为“梦幻蓝”的绣球花色，一一被赋过名称，自浅而深：云门、西子、窃蓝、东方既白、监德、苍苍，是生长阶段有别的呈现，也同花下土壤的PH值各异相关。大约从钱映紫女士文章里得知的“调蓝”概念（？），冬日开始用硫酸铝兑水灌根，才有来年的绣球花开如天似海。
“无尽夏”这名字，该专属蓝花绣球。是我偏见。
四月初以为调蓝失败的无尽夏，不期渐渐自粉转蓝，予人惊喜。耐心要紧。
万华镜因花瓣镶一圈“银边”，别致得价格稍高，栽的人不算多。这“性价比”衡量其实偏差，绣球好莳弄，买时略贵，回报却是初夏直至仲秋的“玉蝶交加翅羽柔”。
绣球别称“八仙花”，见过一圈不孕花环绕成的聚伞花序型绣球，方知此名由来。三月间极“相因”地得到一株，三五根秃枝，换盆，修剪，施肥，不过来家两个月，便同无尽夏、万华镜一道绽放在窗下。
无论品种，初萌的绣球花瓣一律豆绿，予人春日溪流的视觉心理感受。谢绝了莫逆的木绣球礼物——盆栽委屈它，人家可是能成树的灌木。从前在成都仰望过一棵，花色已自豆绿转乳黄再雪白，并且一些雪白开始染锈。无数花团高悬枝头，在青苔之城的日光下隐约熠熠，一个个白昼里的灯笼。
将谢的绣球，花瓣又会变绿。去查科学缘由前，且视之为一种植物的“念旧”吧。
❀ ❀ ❀
蜀葵曾经散布在大观河两岸，零零落落，几株几株结伴在红砖花坛里、老埂边边上，多是自播而成。我们喊“公鸡花”，艳丽的花瓣扚了来，借着它们与萼片相接处渗出的黏液粘到眉间、鼻尖，扮雄鸡。嫩种子剥开来，白色果肉很能够供解馋。
不觉已是三十年前。
蜀葵又唤“端午花”，因其初放多在每年端阳前后。蜀葵以淡粉、深粉、玫红、素白的花色常见，枝干亭亭，花朵错落在挺拔茎上，自下而上绽开，不媚人，也不清高，一派自强风范，溢着一股粗朴之美，还像梳了单辫、好替同学打抱不平的女生。
“蜀”只是蜀葵约略的原籍，这植物原本就遍布西南，无非三地中的滇、黔“僻远”些。
同样的蜀葵，有人青睐它“绣锦夺目”带富贵气，有人偏爱它“易生耐久”象征坚韧，我自己，把花开不断这个特征，视之为 “忠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