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
黑暗怎能焊住灵魂的银河
|
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18岁写下的《果戈理》一诗，近两年在《沉石与火舌》里读见。受母亲影响，比周围同学多翻了几本苏俄文学，迟迟才认得它们的作者自有国别，《白轮船》的“爸爸”系吉尔吉斯斯坦人，谢甫琴科、果戈理系乌克兰人，布尔加科夫还有阿赫玛托娃生、长于乌克兰……
截至自2月24日被入侵两百天的今日，乌克兰已扭转战争局势, 俄罗斯后续能作何应对？除去“胜之不武”的报复。
不久前逝世的英国伊丽莎白二世女王三月初会见加拿大总理特鲁多时，室内一蓬醒目的插花，蓝、黄相间，恰是乌克兰国旗的双色，被视为表态支持。蓝色，意味着天空、海洋，象征自由与主权；黄色，代表良田，象征乌克兰悠久的农业历史。那明黄，也让人念起乌克兰盛产的向日葵。这种植物，以光明为信仰矗立挺拔，一旦绽放，灿烂的面庞辐射意志与真理。🌻🌻🌻
战争爆发之初，一条短视频流传甚广。画面上，赫尔松附近亨尼切斯克的一位妇女质问街头持枪的俄罗斯士兵为什么要来占领自己的家园，并告诉其“你应该在口袋里塞些葵花籽，这样，你如果丢了性命，它们就会在乌克兰的土地上生长、开花”。到底是出过屡屡书写民族意识觉醒、以诗作号召乌克兰反抗沙皇俄国统治压迫的谢甫琴科的国度。果戈理，则是谢甫琴科挚爱的作家之一。
近日不断得见的一段视频则来自乌克兰士兵的自拍——
在一个被解放的定居点，他身后的战友撕下广告牌上入侵者蒙上的印着俄罗斯国旗的宣传海报，并高呼“荣耀属于乌克兰！”，不期然的是，因此露出的被遮挡处，原来是谢甫琴科的头像及他的长诗《高加索》的节选：“荣耀应当属于冰雪覆盖的 / 黛色峭壁 / 荣耀应当属于没有被上帝遗忘的 / 勇士 / ……”这一幕即便有为宣传、鼓舞而策划的成分（事实上，擅用媒体的总统泽连斯基及其部属、国民，传播表现非常动人），也令人甘心相信“自由”“荣耀”“必胜”积淀于这个民族的血液里，如同摹仿了太阳相貌的朝阳饼，拥有热烈、骄傲的气质。🌻🌻🌻
特朗斯特罗姆那首《果戈理》有三个译本，从前读过董继平翻的罗伯特·勃莱，遂不太信任，李笠是特朗斯特罗姆全集的译者，但比较过他与北岛的译文后，仅就我对汉语的感受而言，还是逊色了些。《果戈理》最末一节，李笠译为“这里，像往日被笑声的兽群围住 / 他陷入饥饿的利爪 / 但群兽早巳走出高出树木生长的地带 / 人群摇晃的桌子 / 看，外面，黑暗正烙着一条灵魂的银河 / 登上你的火马车吧，离开这国家！”，北岛的版本是“这里，那守斋人曾被欢笑的牲口包围，/ 而它们早就去往树线以上的远方。 / 人类摇晃的桌子。/ 看外边，黑暗怎样焊住灵魂的银河。/ 快乘上你的火焰马车离开这国度！”“焊住”的蛮力酷烈专制，“烙着”显然不及。
逾半年的战争，业已造成了多少生活停顿、背井离乡、肢体破碎、家破人亡？心理创伤之痛，更久久难平、难愈……
9月1日，乌克兰学龄儿童的开学日，这个国家的“知识日”，泽连斯基先生发表讲话，收束处说：“今天你去学校，开始学习，继续接受教育。今天，你将有机会看到、听到、了解——乌克兰。关于它的知识，关于它的文字，关于它的梦想，——这些都是关于你的。关于你的生活。自由、干净、勇敢、聪明。”9月1日，我们这里的开学日，8月中旬始有“权威发布！中小学、托幼机构9月1日开学（园），测核酸戴口罩要求→”一类广泛发布……
轻微涂改北岛的《果戈理》译文，“马克”近日乌克兰军队的捷报——黑暗怎能焊住灵魂的银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