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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的直接付费窗口也好,到广场的全民医保买单点也好,几乎每次前往都揣一本书,平均一个半钟头的排队时间,够翻半册左右,回家继续扫完。近期不觉积了七八本。
下宝珠山的回程,接电话问可遭“静默”,原来山中半日,城里氛围已异。排队时囫囵了本雅明的《单行道》,亦散文诗亦格言集。队伍长,给前后的人士打了招呼,中途出列加餐喝水,来去时发现有行政单位支了专门的检测棚棚——特权无处不在。
料想临时临位、反反复复又会制造出许多抖机灵的段子在社交媒体上横飞,而已。争当知情人士传播那位滴滴车司机姓名、年纪、身份证号、手机号码的“网友”,自信自己永远不会是下一个被写进《轨迹流调报告》的“涉疫人员”。
吃了晌午复归长队,翻开《单行道》第76页继续,因为之前的爬山经历,目光在第77页多耽误了些时刻。这一篇名为“内阳台”,列了6种植物。比如“丹麦石竹——在爱着的那个人眼里,被爱的那个人好像总是寂寞的”,是本雅明写的这样子么?
前一页的《弧光灯》,倒具某种真理性:“唯有不抱希望地爱他的那个人才懂他。”
担心自己诠释得太主观,只敢说是“囫囵吞枣”。
姜雪翻译得蛮好。
这一季的山里,秋色尚浅。被称作“秋分”季候花之一的碧蝉,依然一派夏日里雨后清凉的模样,或许同它嗜阴有关,同它花朵的天蓝有关。
碧蝉之外,遇见的牵牛、蓝花野茼蒿和琉璃草,花色也是如天如海。
木芙蓉绽放得盛,一个枝头即见自乳白而粉红而玫红的花色过渡,朵朵有别,是自然之指点染的结果。
山林里有溪流,清澈见底,潺潺的动静萦绕人直到受毕咽拭子采样。拢共两个半小时的检测等候,我为自己在此期间老去的细胞默哀,我为自己在此期间没有因“玩儿手机”蹉跎而怀两分骄傲。
方才收兄长来信,来不及细读。他提到《塞耳彭自然史》,我还想起的,是黑塞的《堤契诺之歌》,“停云霭霭”“八表同昏”之际,躬耕、莳花、劳作、听鸟……慰藉自我之外,或许也是一份抵抗?抵抗“圈子”的聒噪,抵抗个体与之力量悬殊的时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