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是小孩子,你已经是一个帅小伙了,17岁,你是省城的一名大学生,那时你在一片海棠花下拍了一张一次成像的照片,浅色高领毛衣,绿夹克,后面是粉红的细碎海棠花,映衬着你粉白的脸,没错,你是男生,但你天生皮肤粉白,手指修长,天生儒雅气质。我看你那个照片看得发呆,你就说给我,我说照得那么好,并且只有一张,你为什么要给我?你说世界上唯一心甘情愿把自己最好给别人的东西就是照片,拍得不好的才不想赠送。 当我还是小孩子,你是我的偶像,我对别的小朋友说,那是我哥呢,他可以和老外叽哩哇啦地对话,等街子天,他要带我去赶集,我想吃什么他就给我买什么,等街子天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但我还是固执地让你带我去赶集,我觉得和你去赶集这样的事,在别的小朋友面前会无比荣幸,你总是随我的意,可是路太泥,塑料凉鞋里亦灌满了泥,我的脚像泥鳅一样在塑料凉鞋里滑动,终于单薄的塑料鞋带耐不住我脚的蹂躏,突然就全部断了,鞋面和鞋底直接分了家,我寸步难行。你背起我往镇上走,走到白石江边,你放下我,帮我洗脚,让我在那里等,去街上给我买了一双皮凉鞋穿着回家。你说,你因祸得福了,烂了一双塑料鞋就得了一双皮凉鞋。
当我考上大学的时候,开学时,你总是帮我买好票,带我去吃好吃的,可是那时我很少坐车,一坐到车上,胃会翻江倒海的难受,一路不断的吐,当下一次我又要坐车时,你又带我去餐厅吃好吃的,我对你说,我不敢吃,我怕坐车又晕车,你对我说不会,因为前几次之所以晕车是因为我吃得太少,所谓一瓶不摇半瓶摇。这次多吃点,吃得饱饱的,就不会晕车了,我听信你的话,吃得饱饱的,结果吐得更厉害。
我毕业了,分配在离城很远的一个单位,你下了飞机就赶过来看我,我说那么远,时间那么紧,你为什么还会来看我?你说,你呆的任何地方我都要一定要留下我的足迹,我想熟悉你生活的每一个环境。你的生活我都要要参与,以后等我们老了,一起退休一起回老家养老。
后来你生病了,你对我说,“为什么是我?告诉我我是在做梦,以前我也经常梦见自己得了绝症,哭醒过来后发现只是一个梦,可是我现在醒来还是痛,我是真的得病了吗?请告诉我是一个梦!”我怎么能回答你,我走到门口,把头往前探,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板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然后你真的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