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马古道源头的相遇 水沸腾起来,开出一朵朵渴望的花。 沐尔掰下一块普洱茶,投入紫砂壶,冲入滚烫的水,茶香四溢。红而清澈的茶汤,盛在晶莹剔透的杯里。抿一口,醇和温厚的味道,轻易俘虏了她。 这是宁洱县城的黄昏。投过酒店巨大的落地玻璃,沐尔看到夕阳给大地投上金色的光芒。茶山,就在那光芒里。 世间多少事,都敌不过时间,比如爱情,比如青春。唯有普洱是例外,越陈越香。在经历过很多伤痛之后,沐尔来到宁洱。冥冥中,她感到这片普洱茶的原产地,有能治愈自己的力量。 笔记本电脑上,一个头像跳动起来。是大学同学郝稼,他也在宁洱。 困鹿山农家园,生态的土鸡,各种野味及野生的花、果、草做的山珍美味。 出得农家园,看到很多哈尼族正在采摘茶叶。有的已经收工了,人们三三两两,唱着哈尼语民歌。这边唱一句,那边的人就跟了起来。山上山下,茶成林,歌成海。 困鹿山历史上是皇家专用贡茶园,采摘和制作均由官府派兵监制。一万多亩原始森林内,散落着千年以上的野生型、过渡型、栽培型和大叶种、中叶种、小叶种古茶树等多种古茶树,是宁洱最大的古茶园。那时的采茶的哈尼人,也是这般唱歌的吧。 茶年年长,哈尼族年年采摘。困鹿山上的歌声,已飘荡千年之久。 沐尔蹲在路边上,想采摘一朵野花。想了想,还是忍了手。 她的骨子里,有和这些古茶树、山和野花一样的野性。人与物,两相惜。让花儿在这里自由生长吧。 郝稼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你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 她发现他有阳光般的笑脸、雪白的牙齿,清澈得像一股溪水。 回到县城茶源广场,已是华灯初上。人们在这里跳舞、聊天。沐尔找到被称为“茶之源、道之始碑”的茶马古道零公里碑。闻名世界的五条茶马古道,就是以这里为起点,走向世界。普洱茶,也沿着茶马古道香飘万里。 远方,有普洱茶的渴望,马锅头驮着茶香走天涯。那是一种怎样的诗意与艰辛。 生日歌起,郝稼端着蛋糕走来,烛光里,是他青春的脸。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普洱山,树木天然长成一个草书的“茶”字。这里也是普洱贡茶的名山,据说先有普洱山,后才有普洱茶。 沐尔说,这一个“茶”字,是自然神秘的启示,还是大地写给天空的情书呢?千年跋涉的时光,茶马古道上的悲欢离合,普洱茶香飘世界,都由“茶”开始。 郝稼想,如果茶是一个江湖,我要和沐尔做一对畅游茶山的神雕侠侣。
磨黑古镇,每个女子都想是幸福的小九儿 磨黑古镇,杨丽坤故居纪念馆内,一个彝族少女,背着背篓,眼眸含笑,顾盼生辉。宁静的小院,因这笑而有了光泽。沐尔不禁心里一动,她是个情绪纤细的女子。 那个微笑的少女,就是雕塑出来的杨丽坤。这个小名“小九”的女子,传承了彝家人的能歌善舞。后来,她出演电影《五朵金花》和《阿诗玛》女主角,轰动世界,云南也因此扬名。 但最让沐尔感动的,却是杨丽坤的丈夫唐凤楼对她近30年不离不弃的守候。每个女子,都想要一个缱绻终身的呵护。 郝稼站在门口,拍下了这一瞬间。成像的照片上,是沉思的沐尔。 磨黑旧时以盛产盐,自汉朝开采盐矿,元、明清设盐政,后设盐场公署。清雍正三年(1725年)磨黑井开始大量生产食盐,磨黑井逐渐形成了盐市。杨丽坤,就出生于磨黑一个盐商之家。 老街子驿站,长长的青石古街道。古色古香的四合院。沐尔跑过“茶马古道”入城的必经的过街楼,上了走马转角楼。淙淙的流水,像给她脚步伴奏的乐声。她团团走遍阁阁相通的房间,对着楼下的郝稼招手。 在沐尔失踪之后,郝稼常常想起那一天的情境。他奔跑向沐尔,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她有短暂的犹豫,然后热烈地回应了她。 大学时,郝稼就喜欢沐尔。今天,他终于梦想成真。
那柯里的《马帮情歌》 那柯里,沐尔和郝稼研究着那些古老的玩意。 用流水带动的水对窝、水磨,百年荣发马店、碾子房、马帮用的马灯、马饮水石槽、榨油……都是旧时为马帮服务的。这个马帮上京城,出缅甸、老挝的必经之地,旧时异常繁华,往来马帮络绎不绝。为马帮提供的服务,也很专业,甚至有专门的马掌铺。 沐尔和郝稼在共同推磨,石磨很大,他们都出了汗水。沐尔闻到郝稼身上的汗水味,那是一种让人沉迷的味道。 沐尔喜欢郝稼,因为他那颗一百分付出的心。他们在一起,像大学里的情侣,简单快乐。 古道陈列馆里,沐尔看到很多荡气回肠的对联,陡然升起江湖豪情。“茶马国饮万邦风仪谁似我,道在人间千古余韵为逢君。”“关山难越谁为主,萍水相逢我做东。”只有走过千万里的赶马人,才有这样的胸怀。 站在风雨桥上,沐尔隐约听到远处一男一女在对唱诞生于此地的《马帮情歌》: 赶马的小阿哥,阿妹来等着,阿哥你要快快来,妹妹把情话说,依哟喂。 阿妹哟你等着,阿哥放马骡,等着太阳快快落,再把那情话说,依哟喂。 …… 还在上一段情伤里的自己,和郝稼在一起,对他公平么?也许,我该像过去的赶马人一样,独自去走自己的江湖。郝稼,如果我不见了,你会找我么? 第二天,郝稼在乐多松驿站醒来,不见了沐尔。墙上,留着沐尔的几行字: 如果有一天 我老无所依 请把我留在 在这茶香里 如果有一天 我悄然离去 请把我埋在 在这茶香里
尾声 郝稼再见到沐尔,是在很久以后,在一个老地方。他们再也没有分开。沐尔让时间确认了自己对郝稼的情感。 幸福,就像普洱茶,日子越长,味道愈浓。 重逢的地点,是他们想象过、接触过、拥抱过、感受过、留恋过的宁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