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

　　兔年的第二天就是立春。这天起，昼温最高升逾20度。暖阳普照，从早蓝到晚的天空不见一丝云，偶或会见着几只风筝在飘，低处飞的有海鸥，及其他一些叫不出名字、在树枝间欢叫打闹的鸟雀。

　　加班结束。初四，属于自己的这个最短月份的第一个休息日。各项计划里，首选付诸实施的，是悠闲、缓慢地看看摸摸那些花儿和草木。童年时代开始，它们就离我最近。那时，树木花草比人多。如今它们也在，室内和屋外，身边或远处。

　　浓酽沁脾的馨香，是那条柔叶厚、两尺高的小灌木散出来的。它叫瑞香。一个多月前从春苑花鸟市场请回时便蓄着些花苞。按卖花姑娘的建议，两只盆子套养，养在室内，靠窗，这样安全、省力。还有，她说这花是跟牡丹之类齐名的，我说不有听说过嘛。这些天瑞香花开得正盛，从根部到顶梢都挂着花朵。花朵不大，但锦簇成团。玉白中透红，红里又略带紫。

瑞香花1

瑞香花2

瑞香花3（花苞）

　　与瑞香同时带回来的两小棵紫牡丹却是没有照顾好。因为置在屋外，忙乱中有一周没浇水，待发现时，那仿若糯米草的叶子和大部分枝条都枯了。亡羊补牢，赶紧转移、补水。刚刚察看了，好像活过来一棵。

　　红掌不香，仍是雄纠纠一声不吭地那样红。

　　红的还有仙客来－－这兔耳朵花略显疲状，是不是被这兔年的迎新爆竹弄的？还有，前久在其根部添了泥土，要么正是这让它有些透气不够。

　　给白掌（就是那一舤风顺）、绿吊兰、银心吊兰、吊竹梅、绿萝、西瓜皮等等一一浇水，并摘去几点黄叶，给八角金盘和鹅掌木（马拉巴栗？）的叶子擦灰，这时，发现博古架上的那盆红花酢草醒了！开了一朵，其他数个花苞也跃跃欲试。

红掌

　　红花酢草见阳光开花，傍晚日落便闭上花瓣，是我很喜欢的一种小草花。这昆明城里，包括我的这小区里到处有它们的身影。印象里它们四时花开不谢，像火红的星星。一年前我试着在屋内放了这一小盆，也照开不误。

　　约四五十天前，即刚过去的12月中旬，偶然注意到屋外那一片片一团团的红花酢草坪，徒然只剩那三瓣叶子在密茂地绿，遍寻却不见一花。同样，屋内这盆也是。而数百米外马路上那些它们的同类，却还是开着的－－这怎么了，我身边这些，是否是收到了某种重要甚或神圣的指令，步调一致地隐去了休眠了？

　　出屋来，只见仍然还是那密密麻麻的三瓣叶子在一片片一团团地绿，蹲下，扒开，也不见花苞。屋前屋后绕了半天，终于在木瓜树下发现一朵。跟屋内一样，仅仅一朵。就开了一朵。

红花酢草1（室内）

红花酢草2（室内）

红花酢草3（室外）

　　处于休眠期的，似还有金银花。

　　转过身，白缅桂树下，那一小片鸢尾，在一周前开过一朵的凋谢的花穗上，又伸出一条蓝紫色的长长花苞。这是午前的事。约莫两小时后，下午，当我第二次跨出门来，看见它开了，茕茕鹤立，亮艳无比。也是一枝，孤独的一枝。

　　天竺葵，也在哗哗地吐瓣开花。这也是常见的普通花草，多年生草本，昆明人叫老来红，也有叫月月红、四季红。前些年有数盆，放在门外的角落，红、白、紫地开过一阵，就渐渐蔫下去了。问了人，才晓得应该是放任地让夏日雨水浇多了，而花盆也可能排水不好，还有，这花喜光喜温暖气候，可是又怕高温和直晒。去年国庆，见单位花圃垃圾肥堆里扔了好些，就捡了近20棵，并照那师傅说的，先剪好，在半阴处摆上三四天，让枝条的切口变干，再开始扦插。这样这枝条在土里不容易腐烂。果然，大都成活。

天竺葵1

天竺葵2

　　剪一段折一枝，插进土里就能成活的花草很多，譬如那虎刺梅和莫娜紫（吸毒草），而且它们在屋外室内都好养都容易开花。花都好看。只是，莫娜紫养室内似乎容易生虫。一条青虫，或一根与莫娜紫的老枝条相仿的细长的褐色虫子，不知不觉就把叶子啃光。

　　朱顶红。前久曾匆匆将其分盆，分栽各处，并担心着是否有问题。现在，我小心翼翼地扒开盆土，看见鳞茎上已经冒出了新芽。

　　牡丹，最高的那枝上，跟去年一样又高高地举起了一个花苞，鲜艳欲绽。可是，其他那些矮处枝条上为什么没声气无动静呢？

　　炮仗花已近阑珊，地涌金莲金光将褪。

牡丹

炮仗花

　　观音柳高处的枝梢还挂着去年的针形叶子，像几小块金黄的雾。鸡爪槭也还举着去秋的叶子。银杏、滇朴、云南樱花、建水石榴、无花果、花红、香椿、玫瑰李、桃、桑，还有紫薇、紫藤、葡萄和垂丝海棠，都还光刷刷的。我摸了摸无花果的枝条和那鸟嘴似的芽苞，凉幽幽胀鼓鼓，好像有细泉在流动。凑近石榴树，只见枝条上已经冒出米粒大小的红芽。冬樱花则是早在这公历新年前就花谢叶满树－－叶子深绿，一大团浓云。

　　而天竺桂、红豆杉、香橼、榕树、黄葛树、香叶树、金桂、四季桂、金缅桂、白缅桂、滇润楠、山玉兰、鹦哥藤，还有芭蕉和竹子，它们几乎都是四季长绿着的，所以很多时候反而不被注意到。还有，山玉兰要4、5月间才开花。哦，杜英，有点不对－－是否肚子里长虫？这两年来，从高处开始，一枝一枝地，枯了好些。

　　常年绿茸茸的还有枇杷树，去年8月里它怪异地开过一阵好看的花，但没有结果－－这枇杷树至今还没有结过果实。它越长越高，但还不会结果。仍然只是一个发育很快、骨架魁梧的娃娃，而我总以为它是大人了。

　　最后一朵滇玉兰花也谢去了。花儿们谢去的枝头上，留下了一条条状如蜡笔或小麻花的种子，像儿童的小鸡鸡一样朝天耸起。而很快，这些小鸡鸡周围，冒出了三五片一组的新叶－－（一只只嫩黄色的耳朵，警惕地）－－将其围护在叶盘中央。

　　木瓜，满树花朵和花苞。木瓜花是果木花中比较好看的一种。但眼下我有点疑惑，因为去年立冬前后它就开了，至今未歇，可早先开的那些花却也是没见挂果！而每年开春，容易见得着的最早著花挂果的果木是樱桃。今年也是。除夕前就开了。高高低低所有的枝条上都缀满了花朵。小小的樱桃花，小小的樱桃果，是那些鸟雀们最早觅得的新年吃食。它们可以在一周之内就把果子啄个干干净净。

　　……

野花

野菜

　　春天了，万物熙熙，芳菲红紫。我不想只是看看，只是袖手旁观。翻出剪刀铁铲，挽袖露膊，甚至四肢和脑袋伏地、屁股朝天，给那些花盆们松土、换土、施肥、浇水，最终心满意足。其中，扦插了数枝木瓜和火把果，如果成活，或可拿来做盆景；将那连开两年的彩马换了个大一点的盆，这是美人非非老师送的。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那，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像今天这样，东风吹酒醒，阳光很明媚。那时，这大地上或会多长出一株草，一枝花，一盏蘑菇或一棵树，或泥土里至少多一条蚯蚓。

　　另：喜欢花草树木，也曾梦想着能做一个园丁，但有热情没专长，缺乏相关基础知识，至今也没有去参与学习实践的多一些的时间，这些年识得的一些花草，大都是得益于美人非非，还有桂花迟迟、Fangray、aifie、君育兰香、笨妈君等许多网友老师的指点－－感谢互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