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大理之“苍山雪,洱海月”,大理人发“雪月”二字乃是嘬口音,与北方方言别无二致,可见出中原古文化的某些传承与保留,因此而肯定:云南文化的制高点,一在滇西,二在滇南。 当然不可仅以方音的点滴就判定所谓文化制高点在此在彼,这其中自然还有许多可以争辩的地方,但在下以为,从方言方音入手来研究文化传承,倒也不失为便捷之方——但这不是本文所要探究的问题,咱们还是接着趣说滇声—— 从大理再往西去,就进入了丽江地界。丽江现在的知名度,与大理已经不遑多让。说到丽江方音,一个典型的变化仿佛就是音更高了。这是否与地理环境有关,在下未敢妄测,但一个明显的事实是:大理较之滇中,海拔已经增高,而丽江较之大理,海拔又高了一些,数据显示:大理平均海拔2200米,而丽江平均海拔为2400米,平均海拔高了二百米,则丽江人说话的音调,也较之大理高了两度? 走在丽江古城中,听那些身披披星戴月服装的老太太们说话,感觉仿佛她们是在隔山喊话,“克哪点克?”——这个“克”字,直往上甩,与前一个“克”字相比,后一个“克”字已经被甩到云端里去了,其实答话的另一个老太太就在石板小街的对面踽踽独行着,于是她答道“克四方街吃鸡豆粉!给克?”——又一个把“克”字丢到天上去的感觉。 丽江男人们说话,似乎不如丽江女人说话来得清脆,而稍显浑浊,一个典型的例子是“清兴”辙的韵母似乎发不完整,举凡碰到“清兴”辙的字,每每丢弃韵母,例如“苹果”,则读如“皮果”,“冰箱”,读如“逼箱”,“昆明”读如“昆迷”——诸如此类,以至于前些年,很有几个不雅的段子私下流传,这里却不宜再说了也。 前此说到云南文化的制高点在滇西,自然也是包括丽江在内的,且不说纳西古乐之古韵来自唐代宫廷奉圣乐舞;也不说纳西东巴文化的神秘传承,仅以丽江方音而论,也和大理、石屏一样,至今保存着许多中州古韵,例如他们说“云南”之“云”,必是嘬口音,“玉龙雪山”之“玉、雪”二字,也必是嘬口而出,与普通话别无二致者。再联系到纳西古乐和东巴文化,说丽江是中原文化的传承保留地,端的是铁证如山,不容置疑的。 丽江的方音也属顽固的一类,从丽江出来的人,无论在他乡多久,他或她的乡音不改者占了多数。我的朋友省社科院的杨福泉博士,乃是纳西族学者,留学德国,著作等身,但即使他说普通话,也仍然不改乡音,听起来令人莞尔。这和前述的石屏人一样,即使在北京生活了将近三十年,那一口的石屏腔混杂北京话里面,令人强烈地感觉到“乡音未改鬓毛衰”的刻画,简直生动到无以复加,这大约也是所谓文化制高点的特征之一?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