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女人的冬春
摘要: 扎着马尾，挎一个小包，脸上是生活磨砺过的黄与黑，但看得出来身体健康。她 ...
陌生女人出现的时候，大约是秋末冬初。当街道两边的法国梧桐黄了的时候，她就那样突然地在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旁冒了出来。大约三十多年纪，扎着马尾，挎一个小包，脸上是生活磨砺过的黄与黑，但看得出来身体健康。她站在街边，有人路过，就用方言喊：“师傅，跟你瞧着一块钱。”瞧着大概是她的故乡话，不难猜出是要的意思。 她很风雨无阻，每天下班的时候，都能看到她在那里，渐渐成为我下班路上的一道风景。 开始的时候，她也对我们喊，但我和杨水儿都上过这类当，逐渐心硬，一次也没给过。后来她发现我们就住在附近，也就不对我们喊了。但每次路过，她那“师傅，跟你瞧着一块钱”的喊声依旧入耳。偶尔，也真有人给她钱。不知道找零不？ 她就那样站了一个冬天。春节过后，物价涨得厉害，她的喊声变成了“师傅，跟你瞧着三块钱”。杨水儿和我在家讲起，不约而同地说：“涨价了。” 有次我和杨水儿买菜回来，看见一个飞奔向一辆靠站公交车的年轻男子，听到她的喊声，毫不犹豫地掏钱，一边忙着公交车看，怕错过了这趟车。因为上过多次乞讨者的当，我想也没想就冲上去对掏钱的男子说：“她天天都在这里，你还给她钱。”年轻男子惊奇地看了我一眼，一副你咋这样的表情，丢下钱，赶他的公交车去了。 男子走后，我才觉得自己有够丢人，人家愿意给，关我鸟事。而且女子也没偷没抢，纯属正大光明，虽然这光明有那么点奇怪。我狗拿耗子干什么。 我红着脸、故作镇定地落荒而逃。后来走到那个女子处，便有些不自然，心想她肯定怨上我了。她倒看似并未记在心上，见到我，并未有异样表情。有人路过，便喊一声：“师傅，跟你瞧着三块钱。”很久之后，我才放下心里这个疙瘩。后来想想，人家靠干这行行走江湖，经历得够多了，什么人没见过。 偶尔也暗自猜测，她是哪里人？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生存？她有孩子么？她家里人知道她做这个么？也许，她是个辛苦养育孩子的母亲？ 有次去菜市场买菜，意外地碰见她从对面而来，去固定的地方“上班”。也许她住在菜市场附近。 很久之后，和一个朋友聊起这事，朋友惊叫，天啦，她是我朋友的邻居。以后，“师傅，跟你瞧着三块钱”就成了那个朋友跟我打招呼的开场白。 如果哪一天，她像忽然出现一样忽然消失了，我会想起这个勤奋“上班”、从未“缺岗”的女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