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拱我地屁股”（滇声趣谈）

　　在前面九章里，滇南、滇西、滇中的方言方音大多有所涉及，这回咱们去滇东北走走。

　　习惯上，云南人把几个大的地域划分为滇南、滇西或滇中，唯独滇东北包括了两个大的方位，一个是滇东，一个是滇北，把两个地域合起来称谓的缘故，大约与滇东北的地形地势有关，从地图上看，整个滇东北犹如一个契子，插入川黔二省，与之毗邻。大约正因为如此，滇东北的方言口音疑似川黔方音的余脉，由北往南，渐次漫患于滇邑。

　　如果从昆明出发往北面而去，首先进入的是曲靖市。曲靖现在貌似云南第二大城市了，昆曲高速和城际列车的开通，使得曲靖与省会的联系愈加紧密起来。然而高速的往还，却也轻易地遮盖了方音的渐变，以至于我们今天很难准确地得知，“曲靖小粑粑”到底是在哪里开始喷香的。

　　曲靖方言，绝对不同于我们曾经描述过的滇南或滇西，相当数量的方言影视剧或喜剧类作品，每每拿曲靖话来制造喜剧效果，可见曲靖口音确有可以使人发笑的元素，而所谓“曲靖方音”，似应包括了师宗、会泽、宣威一带，听这一带的人们讲话，犹如看到乐谱上的一个个“装饰音”符号，一条主旋律在行进中，在几乎每一小节里面，都被标注了“装饰音”，这些装饰音有上滑音，下滑音等类，又好比心电图的记录单，一条直线上，布满一个个跃起的峰值点，这大约就是曲靖腔的总体特征。

　　曾在电视新闻里看到这样一条新闻，说一位来自宣威的农民司机到昆明拉货，结果被一辆车追尾，记者采访那位宣威师傅，只听那师傅一口浓重的宣威话道：“哪个晓得涅！我地屁股好好地，他来拱我地屁股，屁股着他一拱，一查地东西都打泼掉！”这位宣威哥们的意思是说“他的车子后面好好的，被另一个车来撞了车屁股，结果自己的车被撞了以后，一车的东西都掉在地上了。”“车”读如“查”，而连词“的”，大多读如“地”，“我地，你地，他地”，曲靖人爱说这个“地”。

　　东川一带应该是曲靖腔的前锋所在，进得东川，便已经可以领略曲靖腔的味道了。但因为东川曾经是一个产铜的工业基地，各地移民甚多，所以地道的曲靖腔还得再往前面去。

　　宣威是云南人口最多的县，宣威火腿自是闻名天下，而宣威人说“火腿”之“腿”字，则读如“忒”，（特威切）“我家的火忒好，是真忒”——你到宣威大街上买火腿，一定能听到他们如此说，满城都是“宣威忒”！

　　曲靖是云南东北之咽喉，再往北面去，就进入昭通地界了。“三川半”的方音如何？下回分解。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