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 终于起飞了,终于降落了,没有目的地,就像人生一样。 晚点的航班就像落日,苍茫中的寂寥在机舱里弥散,最漫不经心的这一刻,空中管制成为说唱,大家都在等着,无所事事。玩手机的,打瞌睡的,发呆的。一个小时过去,我诧异,一百多人如果关在一个狭小的房间或者堵塞在一个隧道里,肯定会有人发起狂来,可是这个航空噐里的人多么乖巧,他们和我一样,集体无意识、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像被幼儿园班主任指导过那样,静息60分钟。 终于发动机轰鸣起来,不会儿飞机没有了地面的震动,飘浮起来在,空气中。 空哥送水来,一会儿送飞机餐来,面包和牛肉饭,推车来了又去,灯光暗下来,两排座位前的小小屏幕放着一个永远记不住情节的肥皂剧。舷窗外远处天还亮着,暗蓝色的天幕镶着桔黄的边。那是太阳落下到的地方。其实大地上早已黑了,我们这是在天上,在 我想起刚参加工作吋一个老同志告诉我的飞行经历——某年他乘坐一飞机出差,飞行中空姐突然说,飞机出故障了,请大家把手表和钱拿出来,并拿出纸来把要留给家人的话写下来,我们要委托一位孕妇带着大家的财产和遗言跳伞一去。空姐说完后顿时有人哭起来,但更多的人还是拿起了笔、脱下了手表、掏出了钱包。所幸不一会空姐笑着出来说,故障解除了。 很多年了,我没把这段经历当一回事,也不相信是真的,因为这里面有很多破绽。不过与其在一架飞机里百无聊赖地呆坐着,不如让思绪也飞行一回。 只要安检是合格的,我们不要相信911;只要机长没带降落伞,你就要相信最安全的还是飞机。当然我们应该记住那些在盘山道上飞速行驶的“校车”,那些像在筛子里簸着的农村孩子。 全部灯光关了,飞机在黑暗中飞行,它要飞到那里去? 住店 报到处签了名,领了资料,冰冷的大堂小姐傲然地接下身分证,复印,安房。 我问是一个人住还是两个人住? 一个人!打着京腔。 拿着冰冷的钥匙牌顺着长廊找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门,一个好好的标间。我回头望了一眼从北京送我到天津滨海的小王说,天晚了,这是双人间你就不要走了。他犹豫地看着我怯怯地说,我打鼾!我说没事。他说我还哼哼!——我也犹豫了,打鼾还带哼哼?但毫不犹豫地说:没事! 26岁的小王,北方人的身架,大个偏胖,晚上在酒店吃自助餐,他海海地吃了三大盘。心中想,看饭量知鼾响。今晚我如何过? 想起多年前开会,老是与贵州一位仁兄相遇。第一次下榻在天津一个五星酒店,睡觉前他说他打鼾厉害,我不以为然。一起睡下不久,我便被他的鼾声吵醒。如雷的鼾声果然不同凡响。任你敲床头柜子拍床板,他无动于衷。熬到下半夜,我实在耐不住,只有把被子抱到卫生间的浴缸里一面垫一面盖,勉强睡了一会儿,为了不引起他的尴尬,熬到6:30我便悄悄爬起来回到床上陪他一起起床。两天会,三晚上,我上了三天夜班熬了三天夜。第二年在杭州,我有备而去,带了安眠药。我服了安眠药和他一起睡下,没过一个钟头他的鼾声便打倒了药效,我只有爬起来呆坐到天明,白天开会昏昏然,会没开完,当晚上我便打道回府。第三年在苏州开会,一报到我就请求会务组给我调一间房,千万不要把云贵川排在一起,会务组坚定地说房间紧不行。我说你不安排我就走人。这时一位老兄出来说他们领导没来,终于让我住了一个单间,完整地开了一个会。 想着这些陈年睡事,他看着HBO,我竟自睡着了,半夜被一阵鼾声和哼哼吵醒,虽然声音很大但我只留意了一下他说的哼哼——像是一个喇嘛在念经,因为他长得有点像个喇嘛,听着那些哼哼,我竟安然地睡着了,醒来已是天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