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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夺妻之恨

热度 5已有 838 次阅读2013-11-8 08:16 |个人分类:那些年,那些破事| 中专毕业后, 云南腾冲, 毕业生, 出生地, 流动性

夺妻之恨


  一


  我们大院里的一部分夫妻是双职工,但更多的情况是,丈夫是单位职工,妻子则是随队家属。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单位上的女职工本来就少,她们基本是大学或中专毕业后分配进来的,然后被早先进来的男性大中专毕业生追到手,结婚生子——这些双职工普遍收入较高,生活条件比较宽裕;其他的男职工要找对象,就只能把目标瞄准当地的女子了。

  由于单位的流动性太大,从东北下来,一路辗转调动,住过一年以上的地方不下五个,而且的跨省的。以院子里各种年龄孩子的出生地来看,大致可知道辗转的路线:比我们大几岁的,大多出生在东北或云南腾冲;和我差不多大的,基本出生在浙江金华;而比我们小的那些,则出生在云南中西部这座小城或者丽江……在这种情况下,到了一个新地方,单身的职工就会自己出动,或在热心人的帮助下,物色结婚的对象。于是,单位上的随队家属越来越多,她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没有固定工作,总是在到了一个新地方后找份临时工作干干。这些家庭的生活条件,自然就比双职工差得多了。

  照理说,双职工家庭应该是和谐美满的,但实际上也并非全部如此。比如小光的父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其破事在院里流传了好长时间,要不是调走了,估计他们一家会永远抬不起头来。

  今天要说的,是另外两对双职工之间的情仇恩爱。

  他们的姓名我做了处理。他们的故事大多是听来的,一部分是我亲历的。


  二


  六十年代中前期,单位分配进来几个大学生,其中一对恋人特别引人注目。男的叫陈刚,女的叫李艳,他们是北京一所大学的同学,上学时候就确定了恋爱关系。毕业时,家在外地的李艳留京无望,便要求到边疆基层单位工作,于是被分配过来了。陈刚是北京人,为了爱情,他主动放弃了北京的工作,追随李艳一路南下。

  这对恋人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为他们实在太般配了,说他们郎才女貌、女才郎貌都行,反正两个人都有文化,模样都俊朗漂亮,个头也都是高高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陈刚的脸上有一些隐约的麻点,多少破坏了他的整体形象;而且,他的性子有些急,说起话来高门大嗓的,时常和李艳为一些小事发生争吵。

  后来听大人说,陈刚最不好的一点是,经常把他放弃留京机会的事挂在嘴边,好像李艳亏欠了他,所以应该死心塌地对他好一样。

  这样的争吵多了,自然会损耗双方的感情,给别有用心之徒留下撬墙角的缝隙。

  他们进单位以后,李艳分到了一个名叫王正国的科长的手下工作。王正国是早几年进来的大学生,业务能力很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当时正在和一个叫廖芸的中专生谈恋爱,两人已经差不多要结婚了。

  廖芸是两广地界的人,个头有些矮挫,身材丰满滚圆,脸蛋也是圆圆的,笑起来很甜。

  巧合的是,陈刚分到了廖芸工作的办公室。两对恋人的生活、命运就此交织在了一起,演出了一幕让人瞠目结舌的悲喜剧……





  恋人间,感情的转移是潜移默化、静悄悄地发生的,等到另一方发现的时候,往往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外人实在不知道他们四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先,是李艳和王正国好上了,由暗到明,逐步公开。等到陈刚和廖芸发现对象背叛了自己的时候,一切似乎都晚了,李艳和王正国已经发生过关系,珠胎暗结了!

  这一下可炸锅了,陈刚和廖芸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轮番去找当事人大吵大闹,或是打架、或是掐架,或是暴跳如雷、或是寻死觅活,把大院闹了个天翻地覆。由于影响太大,单位不得不出面处理,结果王正国和李艳都受到了处分,王正国还被撤了职。不过他们两人是铁了心要在一起,说什么也不分开。

  在一个不知是风黑月高还是月光皎洁的夜晚,他们宣布结婚了。他们也没请什么人,只是布置了一下宿舍,两个人搬到了一起……

  陈刚和廖芸算是彻底傻了眼了,已经到了挽回无门、拆散无路的地步。不知他们是怎么商量的,两个星期以后,他们突然也宣布结婚了!

  靠!那个时代,还有这样的奇事!回想起来,算是颠覆了我现在的三观了……

  我记事以后,他们之间的风波早已过去,两个家庭分别都有了两个孩子,不过因为比我小,我从来没和这些孩子交往过。倒是李艳,给我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

  我眼中的李艳,身体不大好,经常穿得厚厚的,走路时略微弯着腰,双手捂着肚子,貌似胃部有疾患。不过她长得真是漂亮——后来长大读的书多了,才知道用“病西施”来形容她是最贴切不过的。

  陈刚和廖芸两口子更是经常见到,因为他们家就在球场边上,而球场是我们最爱的活动场所。

  他们两口子都是暴脾气,往往一言不合就吵将起来,那声音,能响彻半个大院。而王正国两口子住在西边大楼里,似乎从来不往球场这边走动。

  都说仇恨就像种子,埋藏再深也会发芽。要不是后来发生的惨烈事件,我,一个懵懂稚儿,又怎么会听说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呢!





  文革开始以后,王正国和陈刚都卷入其中,参加了不同的派别。两个人靠着自己一方的革命势力,斗了个你起我落、你死我活,不分仲伯。其中王正国略占上风,因为他曾经坐上了单位“一把手”的宝座。

  我至今清楚地记得这样一件事:一天傍晚,我们正在大院门口玩得高兴,就看见几辆解放牌汽车相继驶进了大门。车速很慢,可以看见车上押着很多高举双手作投降状的人。看着看着,我的心突然激跳起来,因为我看见了失去消息几个月之久的父亲,连同陈刚等叔叔,也被押了回来!

  他们就在离我们住的平房一二十米远的大礼堂里,足足被关了一个多月。

  幸好没过多久,解放军进驻了单位,我父亲他们才获得了“解放”。

  一天晚上,宁静的大院里突然人声鼎沸,到处响起跑动和呼喊的声音,很是瘆人。我们随着大人蜂拥到球场上,看见了几个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看见……五花大绑的王正国被押了过来,而陈刚,站在他身后狠狠揪着他的头发,厉声让他抬起头来……

  王正国被打倒了。他的前女友廖芸和丈夫陈刚,揭发了他历年来的反动言行——他们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记载着王正国哪年哪月哪日说过什么话,证据确凿,触目惊心!

  当天晚上,举行了对王正国的第一次批斗会。陈刚那个愤怒啊,抽大嘴巴、抡老拳头、踢凌空腿,淋漓尽致地发泄了对阶级敌人的刻骨仇恨,赢得了阵阵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声。

  此后的一段时间,批斗会改在了白天,大多在办公楼的大会议室里进行。我们在球场上玩耍的时候,几乎天天可以听到陈刚的怒喝声、殴打声,以及王正国的惨叫声……

  这动静时常让我们紧张害怕得透不过起来。

  王正国被关押在了办公楼二楼的一间房子里,门口有士兵把守。我们路过那个窗口时,都会害怕地看上几眼,然后快速跑开。

  某天凌晨,王正国跳楼了。我们一大早听到消息,都跑过去看。他没死,但是一条腿摔断了。我们去的时候,他一直躺在摔下来的地方呻吟,身上盖着一床破旧肮脏的毛毯……

  后来,我们在公共厕所里碰到过他很多次,都是两个解放军拖着他的下腋挪动,后面跟着一个拿着枪的战士。进到厕所,他被拖到蹲坑上,在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和叫唤声中,他艰难地脱掉裤子,手扶着水泥侧栏蹲下,吭哧半天,然后被军人扯起来,自己提上裤子,系好,再被架着拖回“牢房”。

  关他那间房子的窗户,被木板钉了个严严实实。

  ……

  若干年后,大院里偶尔可以看到王正国夫妻的身影。王正国成了瘸子;李艳,瘦得厉害,笑的时候,依稀可以看见她昔日的美丽。

路过

鸡蛋
5

鲜花

握手

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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