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体弱多病的我没少往医院跑,工作后第一次病得挺重,无奈只好住院了。
什么病?肛肠方面的疾病,需要做手术。做过痔疮手术的朋友应该明白那种说不出的痛苦,而我得的肛肠病可谓比痔疮还要痛苦许多。妈妈陪我做完手术后医生问她说,给你女儿背个止痛泵吧,否则她会剧痛至少三天。妈妈很潇洒地回绝了:不怕,能有多疼!她勇敢着呢!就这样我因为术后没用止痛泵而一时间在众病人里成为了“英雄”。
妈妈并没有一直照顾我,而是在我麻醉药效过去最疼的时候嘱咐了医生给我用了止痛针剂之后就回家了。就这样我很无辜的落单了。接下来的时间十分难熬,伤口是不能缝合的,只能每天换药等新肉慢慢长。止痛药的副作用很大,当天夜里我就开始剧烈地呕吐,直到第二天早上还会吐。由于爸妈工作很忙,没办法一直在病房照顾我,所以一切唯有靠自己。因为时时刻刻不停歇的剧痛,头一周的时间我几乎无法合眼,只有当疼到快虚脱时才能睡着几分钟。有时候真的挺伤心,别人都有家人照顾,而我就只能在每天下午六点以后盼着妈妈下班来看看我。病房里真的没有温暖了吗?
比较幸运的是在接下来的病房生活里,我感受到了温暖。头两周我几乎无法下床活动,唯一离开病床的机会只有换药和上卫生间。隔壁床的阿姨大约快60岁,她每天都会帮我带早点。阿姨人很好,却也很辛苦,多年来被直肠溃疡所困扰,常年住院。阿姨时常会对我讲起她的故事,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却不在身边,因为在山区支教。阿姨说自己不是本地人,从小也是从山区里出来,老年才在昆明定居,所以她很支持自己儿子的工作。
除了帮带早点,阿姨还会帮我打热水。感谢之情真的无法用言语表达。所以在出院时我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阿姨,告诉她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尽管阿姨并没有打来电话,不过我相信自己会感激她一辈子。也祝愿她健康长寿。
到了拆除止血线的时候,也是我此生都无法忘却的一天。即使医生最后都用上了麻醉药,我还是疼晕厥了过去,最后是被两位病友给架回了病房。用一病友的俏皮话来形容我的表现就是:这闺女真可怜,哭得如此惊天地泣鬼神!对我来说最开心的就是,当我缓过神来的时候,那些素不相识的病友都会跑到我病床前安慰我、鼓励我。
最有趣的还是晚上换药,因为值夜班的医生每晚都不一样,于是换药手法也就截然不同,有快有慢、有轻有重。当试过所有医生的手法后,大家心里都有谱儿了。换药时间一到,只见大家蓬头垢面,步履蹒跚地向换药室挪去。有弯腰撅屁股的,也有用手一直捂着伤口以减轻走路所带来疼痛感的。到换药室门口,病友们很有规矩地排好队,必谈话题就是互问伤口长得如何。精彩的来了,病友伸头往换药室里看,如果今晚是手法温柔的医生,那么大伙儿都很积极;如果发现是手法又快又“狠”的医生,大家就开始“礼让”了,各种“您先来吧,我不急”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最后大家都会在对视之后发出开心的笑声。
每当我换药时,总会有很多女病友来“观战”,她们爱“观战”的原因是我的伤口非常大且深,都在议论到底何时才能长好。其实我自己自始至终都不敢看自己的伤口,可是每天换药时,女病友们都会在一旁鼓励我:丫头!坚持!长出好多新肉了;姑娘别怕,一天比一天好了;姑娘你真勇敢,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声声鼓励与安慰一直伴我痊愈出院,时至今日他们的声音在我脑海里依然清晰。
痊愈至今已经一年多了,现在妈妈每每回忆起我住院的时候都会很愧疚自己没有好好照顾我,可是我想说,从没有真的责怪过爸妈,我已经长大,可以、也是必须学会自己去承受一些事情。而且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有机会结识了一群病房里可爱的人,感受了病房里的温暖。
每一位曾帮助过我,鼓励过我的人,谢谢你们,还有,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