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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孟走的时侯,我们都没有去送行。老孟总是一个人背着他的包去火车站、去飞机场。老孟不喜欢看见别人挥手向他告别的模样,他说这会使他产生一种归宿感,老孟这人天生最怕的就是归宿感。
老孟总是在你很长时间没有他消息的时候,冷不丁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站在你面前,你根本来不及用心思稍加回味一下离情别绪,又整个人跌进老孟挥发出来的一种氛围里。时光拂过心灵留下的一些死寂和索然,会在老孟闲谈的背景里融化得平平淡淡进而跃跃欲试,仿佛与生俱来就该这样。
老孟从不做出一副表现什么追求什么的样子,让你在他面前实在觉得自然。他漂泊闯荡并不想证明他与众不同这只是他迭择的一种生活方式,但你确实能感受到他身上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却无法借助语言外壳来表达。他勃扬的生命力随意喧泄在一举一动里,老孟算是活得痛快的那种人。
我和老孟相识很早但没有过多往来,大概1987年的时候,这座城市举办了一场“黑泽明电影周”,很多文人墨客都是这个电影周的主角,我和老孟在电影周上再次相遇,之后有了一些零星的交往。
但我们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老孟总是背着他的包走街串巷象只丧家犬疲于奔命,他有许多事要做许多朋友要见。偶尔的日子,我和朋友与老孟坐在这座城市一家清静的酒吧里,哪个他背着走了无数个地方的包象征性的放在桌角,像一只引诱他浪迹天涯的大黑洞。
那是一个理想主义大行其道的时代,“在路上”是许多朋友渴望的状态,崔健的“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齐秦的“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站在无垠的旷野中……”让多少人每每唱起便泪湿衣襟。但很多人仅是停留在思想的向往上,当人们都还沉缅在风花雪月、诗情画意中不能自拔的时候,老孟已经开始上路了。他用他的行走,来印证着他那句“我只有不停地往前走,那怕前面是粪坑也只能往前走”,这样在今天看来也不过时的实证主义宣言。
生与离别和童话一样,总是会有古老的时候。老孟的行走,会有停下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