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志铭（外两首）

文/张伟锋（佤族）

该怎样向身后之人诉说命运

这个将死之人无力顾及

秋风一如既往卷走落叶

露出的泥土并不言语。最后的送别之人

有的哭，有的笑。无论怎样

他都去意已决

亲爱的。这里躺着的是个是非之人

平生写过几首诗。他热爱生命

却也几次想过轻生

他温顺懦弱，也会暴跳如雷

不必害怕，他已经安静

不会再中伤和诽谤他人，他已向厚重的土地承诺

安分守纪地做个死人

你用脚踩他，或者骂他，他都将保持沉默

◎木棉花

云朵之下的木棉花。被风吹打的木棉花

会烂在时光里的木棉花。它抖动，它摇摆……

它发出轻轻的声响

像疼痛而刻意隐藏自己的心

像欢乐而怕惊醒万物的睡梦。数棵站在

深山里的木棉花。它们放轻步履，放低声音……

不断蜷缩自己。不惊扰尘世，不闯进别人的生活

不夺取归于别人的甜蜜和自由。低下头来

低下头来，沉默不语，它们停靠在自己的海自己的岸边

开始凋落的木棉花，它们的隐忍和淡薄，使万物蒙羞

◎牧羊人

山坡上的牧羊人，坐在风口上

树冠向左偏，草帽被吹掉

他起身去捡

他曾经如此年轻，驰骋在这块坡地上

犁地、挥锄，带着老婆和孩子

那是生活的全部，他应付自如

天空的云彩镀满金黄之光，他在黄昏中

打盹、瞌睡、回忆……

牧羊的老人，放牧着变幻的阴云

他一个人过着现在的日子，剩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