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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书（10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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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书（10首）
文/张伟锋
南方之夜
酒精陆续下去，夜再次被颤抖
我们的交谈开始密集
从爱开始，抵达恨，再到黑暗，没有一颗星星
她哭了。她曾经向往爱情
她如今没有温暖。夜晚是冷风
白天是沙尘
再也睁不开眼睛，阅览这个被别人传说成美丽的世界
她绝望，她孤单……
我们在南方的河岸徒步，旁边是南方的城市和村庄
她描述她的生活：她曾经的花朵，她现在的枯草
风翻动她瘦弱的衣襟，我祈求她的心暂时打开门板
放我进去坐牢，或者找回柔软
“继续歌唱吧……”
街道转角的教室里，你歌唱着美好
我阅览过你的生活，从外面的世界到狭小的房屋
“哪有那么多的甜蜜。”
命运的波涛高出海岸，卷走你的爱情、孩子
还有最亲最爱的人……卷走你的一切
隔着油漆脱落的旧门窗，我不出声响地看你
“继续歌唱吧……”孩子们还在等着你
继续描绘曲线般的毫不确定的未来蓝图
内心书
我的忧郁和你的忧伤
像两条鱼儿，游来游去。在某个时间突然相遇——
突然
流动的血液停止下来，不知道该转向何方
我梳理我的羽毛，你唱着你内心的歌
我们假装互不相干
……再不说出爱，我们就都老了
再不相遇，再不产生交集——
……我们就，都心有所属
以甘露清洗内部和躯体，像两只蝴蝶，干净地恋爱
裸露
冰雪天
虎收起它的光斑，同时收起
它的咆哮
睡在草丛里。听风笑
听山林的孤寂，和一江绿水
等春的难耐
日夜奔走的猛兽。蜷缩身体
四个结实的蹄子
之前分开，现在聚拢
高原的冬天。最冰冷
也最令人沮丧
不是悲悯，是日常之心
深陷囹圄
祭祀
天空真高
蓝天真蓝。仿佛不是真的
但它们确实
像每一个走动的人。真实无比
祭坛高高在上
祈愿之人集体叩下头颅
集体闭上双眼
神就隐藏在风中
风滑过黑色的肌肤，渗进
滚烫的血液
经历这跋山涉水……
经历这宁静虔诚……
这时候
人间最太平也最幸福
假象
脸谱之下藏着真实的脸庞
但深
深至骨髓，深至身体的外面
隔壁的街道刚刚下起雨
他真不知道
该怎样穿越一座独木桥
很多蚊虫飞舞
很多舞蹈假意横行。他真该
撬开年久失修的门板
从头到尾补一补。他有可能翻盘
有人愿意以心度心……
身怀面具绝技之人，背负灵魂移居对岸
原来假象……
飞翔的翅膀压着厚重的露珠
绝口不提
这是最后一次关于爱你的公开表露。从此
我将更深地潜入到时光之中，等待你的两眼昏花
等待你的头发变白、皱纹林立……绝口不提
任何爱你的话语。我守着我的孤单，在日夜里
在风雨中。如果未来，你不慎滑入密密麻麻的陷阱
我提着我的忧伤，假装偶遇，假装重逢
假装不知道任何秘密……不发一语，坐在你的身边
陪你静看浩渺的星空，陪你等待温暖的阳光
洒在冰凉的石阶。如果你愿意，我再次送你启程
牧羊人
山坡上的牧羊人，坐在风口上
树冠向左偏，草帽被吹掉
他起身去捡
他曾经如此年轻，驰骋在这块坡地上
犁地、挥锄，带着老婆和孩子
那是生活的全部，他应付自如
天空的云彩镀满金黄之光，他在黄昏中
打盹、瞌睡、回忆……
牧羊的老人，放牧着变幻的阴云
他一个人过着现在的日子，剩下的日子
生日贺辞
深夜扶着冷风回家。她坐在沙发上
两个人的家
有些空荡。她一边看电视，一边研究
第二天的早班
谢谢时间。我回来的时刻，她不多不少
刚好二十九岁。多么美妙的年纪
遇上多么美妙的生活。谢谢，你的爱，你的恨
持续漫过我们曾经说过的未来
看见旗山
那么远的路途
那么多的弯子。你一定没有到过临沧
你一定没有想象过
我生活的形状。告诉你，披着月光
我倾诉着我的柔情
这世界的高山无数，只有旗山最伟大
——再也没有别的山
肯心甘情愿地蛰伏脚下
任我踩踏，任我奔跑，任我抱怨
所有爱的形式和恨的手段
在有生之年，我都会变换着使出
现在是私人时间，喝着甘甜的绿茶
翻着波涛起伏的命运之书
悠然抬头。从窗户里，我看见了旗山
它的肌肤苍翠欲滴，它的脸谱静谧安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