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对“Guǐ”的概念,基本停留在“万圣节”“南瓜灯”“有糖吃”。)
未必如夏花般绚丽的生,与未必如秋叶般静美的死,维持着自然界的对称。虽然后者,凛然地残酷,绝对地无情。
经久的锐痛、深刻的擦痕,在至亲与挚友那里,逝者才享有被“不思量,自难忘”的特权。有时,我忆起不曾谋面的祖母,怀着一些悲哀——也许女人从来都没有“故乡”,她离世时不到20岁,只留下一个夫姓冠在父姓之前的模糊符号“JH氏”。偶尔,我忆起从小到大所知的那些早早过世了的同学,高中部的刘燕姐姐、初中邻班男生、大三那位学长、外语系的剑萍……永远沉睡的他们,听得见一声遥远的叹息么?
《聊斋志异》里首的女鬼们,几乎都重情重义,性格活泼又鲜明,情欲坦然,不为道德伦理压迫。她们忠于自家的感恩、歉疚或仇恨,以初衷不忘、矢志不移来对抗变迁,如同黄灿然《静水深流》那首诗里所写到的水域之于漩涡,自有骄傲。
如此童话的“为言归也”,怎叫人不喜欢?
有阵子翻《酉阳杂俎》,其间一些奇谈怪论,被我当成了鬼故事。
比如“晋朱桓有一婢,其头夜飞。”这样的半夜深更,也太潇洒了,潇洒到后来被鲁迅“参考”了去在《故事新编》里编出一颗急遽穿行星空下的骇人脑壳。
比如“大食西南二千里有国,山谷间树枝上,化生人首,如花,不解语。人借问,笑而已,频笑辄落。”这梢上挂满了如花面庞的树,形状,大约近乎山茶近乎玉兰近乎木芙蓉?认不得那些“人首”有无性别之分,在我脑海里,Ta们,统统好像蒲松龄笔下粲然的婴宁。
(周星驰主演的《回魂夜》,简直一部光影版的无厘头《小王子》! )
一向对“魂”这个字略觉讶异——“从鬼云声”,望文生义地,我好奇有谁听过云彩或蹑足或奔走的动静。
我不怕鬼。如果Ta们当真存在,那也是为着传递广阔、深微的世界上某些神异或隐秘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