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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路过东二院,街对面一朵淡虹彩卷积云。)
同事问起“水煮白菜”的做法。这个,还真可以交流一下。
如果配蘸水吃,清水煮即可,无非先下菜帮子后下菜叶子。如果直接入口,白菜最好选“娃娃菜”,“水”也非一般清水,要用鸡汤“吊”成,吊制方法,好像是从汪曾祺书里看来的,熬鸡汤时加入火腿、干贝,汤中油脂,需通过单独煮提前留出的鸡脯吸去。DIY的话,没有那么多心肠、精力,加上我嫌火腿和干贝致咸,制造着心理上的浓沰沰感,便只鸡汤中搁一点点咖喱。鸡油也不兴撇,据说里首富含氨基酸,白菜下锅,自然会把它吸掉。若家里有枸杞,洗几粒摆进去,当点缀。
同事听了,打算试试后一种做法。随后,我在下班车途中,由可口的菜肴联想到生香的文章,我说的“香”,是迥异于酸爽、浓烈的重口味的滋味,作者阅世的深度、苦味表现作一派明朗天真,温厚的遣词造句之下,澎湃着内在的性情,比如我业师的作品。
(自一位前辈那里偶见这张合影。1980年代,我的老师风华正茂,身着风衣,派头极了! )
不久前,得知有本将付梓的文集选了老师文章,便自告奋勇承担了校对工作,按老师最新一版的发表一一地改。这一改,不啻上了一堂无声的课。
较之于从前的发表,时态助词和结构助词被略去许多,一些长句或删或改,成了短句,又多出几处留白,整篇文字雅洁、利落,更添几分逸散韵味。回想老师谦抑自勉且自信的创作谈《望天树》与创作备忘《种花人手记》,以及微博上那些140字文,目光、音色,带着刘勰定义的情采,可见一种“水煮白菜”心性。
电话了老师。
“我有时候会想,XX正在做什么呢?”老师说。
“我记得你有三十了吧?”老师说。
“担忧你呢工作环境会让人压抑。”老师说。
“写文章要讲对境界呢追求。听了你对我文字呢理解,你我是相通呢!”老师说。
“我们滇东北人,喜欢认准了一件事就埋头做下去。”老师说。
自己是羞怯呆滞的家伙,有一回老师回忆:“念书那哈你也不喜欢说话,坐呢远远呢,笑眯眯呢。”听了,低声回复:“学生实在浅薄,课上发言、课后提问,都说不出个哪样来,所以……心首,倒是跟你喈亲呢。”
一直没对老师提过,入大学前好些年,我已是他的忠实读者——小学五年级赴老山前线慰问演出前,觅得老师一部《寻找英雄的足迹》“预习”。至于我的工作,从业至今收到过的比如三个鞠躬等等,聚成自己所珍视的隐秘荣光。
《文心雕龙》讲“男子树兰而不芳,无其情也”,我的老师,却是笔耕园地里一名出众的“种花人”!
“将来你喈呢日记还有微博出版呢话,如果老师不嫌弃,我非常乐意参与整理搭校对!”电话这头,用这句自愿向我的老师深鞠一躬。
(初冬花事,昆明天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