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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洪烛的襟怀 · 小引的诗意 · 直播的演奏 · 小李的格言

已有 471 次阅读2020-3-24 15:21 |个人分类:他们&她们| 诗人, 新冠肺炎, 故人


与妹妹同行,她问:“你咯认得HóngZhú?”“闻一多那首诗?”话音未落,我便识到自己理解有误,“你是说,那位……诗人?”——应该是“诗人”,我顿了几秒钟才讲出这两个字,因为拿不准称“作家”或“诗人”更准——“咋会想起人家来?”

妹妹说,自小引上周末的日志里见到洪烛病故的消息。这坏消息令人黯然,印象里洪烛与杜丽、于晓丹、彭程、王开林们同辈,不过半百之人。我只读过他一册与米沃什诗集同名的散文,那是遥远的学生时代,书中似乎写到了巴乌斯托夫斯基、帕斯捷尔纳克、纳博科夫的蝴蝶、仓央嘉措的情歌……文风,直接、间接受过罗兰·巴特式随笔的激发吧?写得是真“散”,也不奇怪,集子就叫“拆散的笔记簿”。我只羞惭自己的思索能力匹配不上人家文字——那些富于精神贵族气质的,对生活、生命的敏锐与深沉。

“洪烛”应当是笔名,思路仿拟了“茅盾”?

刨了刨抄写本,最后一次读洪烛文字,快十年前。其时,我参加过两次研讨,应酬过几个场合,仗着沧桑不太挂相,常被误当成随行的家属二代,得以自在旁观,对时见的娱己、愚人,心里一笑,再看到那篇《我理想中的批评》,深以为然,摘出几段。

年初收到JC近作,回复:“拜读过得再想想,容我迟些回复!”她回:“你紧着手头事儿忙,什么时候回都行,只是,不许忘记!不许不指摘!只想要即时点赞的话,我就把它们发到群里了。”

既被JC“踢”出了“夸夸团”,就无可能虚与委蛇了。

当我郑重其事给自己在意的人提出作品改进建议,多么期待Ta有文字可以传世!

虽然这未必讨喜。

“我理想中的批评,不是构成创作的平行线,而是有交会、有交锋,某些特定的情况下甚至能扭转或引领创作的趋向。创作与批评的角力,其实又形成一股合力,使文学就像一棵雌雄同体的古老乔木,在自觉与自省中向更高处生长,追求着自我超越,而不是自我重复。批评不是文学的外力,而应是文学自身具备的内功。

我理想中的批评,是旗帜鲜明的,不是态度暧昧的。是横刀立马叫阵与对阵的,不是敲着边鼓助阵的。批评家与作家应该是棋逢对手,兵对兵将对将的,而不是坐在观众席上的亲友团,更不是帮助营销的托儿。批评家的人格是独立的,批评才是有骨头的。”

这是作者洪烛的襟怀。

阅读暨批评的分量与尊严,由善意理解和不讳揭短捍卫。石川啄木《爱自己的歌》里有一首,言男女,却也能予“批评人格”非独立者警示:

“有个女人,/ 挖空心思不违背我的嘱咐,/ 看着时也是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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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方言词语里有个“辣燥”,形容女性“能干、嘴得”。我一生中的辣燥时刻,都为别人。寄口罩给海外友人,150个的限制,邮局柜台前好说歹说,打包了190个——儿童型号应该减半计算对吧?另外,“幺九”多吉利啊,“要久”,中外友情长存,人类命运共同体!

抱着空纸箱和祈愿回家,有点儿寥落,最近那么多的“喜讯”,以及一部分“捡豁皮”。好在还有比如小引的文字。


诗人小引,从前不识,今年读见他疫区日志,非常受教。

诗人写散文,质量通常有保证。我想,是因为真正的诗作操练了诗人的表达能力,不再分行的句子也一样做得到精确并具隐喻、象征,简洁且能海纳百川。小引持续俩月的“武汉日志”即如此。

小引,又令人忆及《金蔷薇》里巴乌斯托夫斯基对“诗人”安徒生有定义大意如此:洞见这个世界为乌云所遮蔽的美好、被隐藏的秘密,如同信使,捎给人间别处、未来的消息。小引提醒“别着急点燃庆功的烟火”,小引感慨“古老的恐怖并没有消失”,小引洞识“人类的好日子已经过完了”,小引忡忧“我们多久没接吻了?”,小引判断“好休息不会单独到来”,小引反思“我们如何对待病毒,决定了病毒是什么”……罗列日志标题,无疑简单、粗暴,而“接吻”话题涉及后疫情时期对病患的去污名化问题,“MH370”话题引出应尽早关注武汉的心理康复问题,“恐怖”话题讨论了略师傅萨“下架”事件所折射出的正攵氵台的不堪一击……每一篇,都是作者在以哲思成就“忤逆”,用智慧传递忧患。

“夕阳如讣告,严肃又温柔”,小引记洪烛噩耗的那篇日志的标题。他写:“黄昏时我翻看手机,在微信中搜了一下洪烛,他赫然跳了出来——四年前的今天,诗人洪烛加了我的微信,我们一生只说了一句话:‘春天好!’”

这个春天,这句“春天好!”是那么千般滋味尽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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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推荐了最近一期NPR的播客,是对费城交响乐团音乐总监暨指挥的电话访谈。我英文听力差,翻来覆去几遍,又请教过妹妹,才大致把握住了。

新冠肺炎传播,乐团只得采用无现场观众的网络直播形式演出。指挥流露了些遗憾:乐手作为一名“communicator(表达/传达者)”,其演奏无非完成了作品内容传达的1/2,剩下那1/2,源自观众欣赏及欣赏后的反馈,演奏的意义,正在于这有往有来的交流,尤其对于交响乐演奏,纵然平素表演过程中观众缄默席间,但其屏息凝神同样是乐手完全感受得到的一种“鲜活回应”,迥异于直播。更不用说演出结束,既往那样满场掌声雷动的缺席,对于乐手们,简直不堪接受!

也因之,指挥又说,这次没有现场观众的演出会给予每一位乐手深刻印象,并促使大家反思,日后愈加珍惜演奏所应具备的“社区(由乐手与观众一道构成)之属性”。

命运。田园。乐团有心,选择了《贝五》《贝六》作为演奏曲目。

继而同妹妹聊了聊与“演奏”有相若处的“写字”这件事儿。第一,尊重读者,同时也要懂得拣选读者,并非傲慢,而是以此创造真实、真诚的交流机会。第二,对“好”的标准心向往之,有勇气进行精神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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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公好义”“腹有诗书”,我景慕的女、男,多交集于此。它们,是我同张老师不知不觉知己多年的前提。


宿命一般。念高中时,人家都把你引到学校图书馆里了,你还好意思不登记学生证号借它一本书么?人家都约你去逛过文林书店了,你还好意思此后路过不多呆个脸么?人家都领你去三家巷旁那大学校园里温书连带吃食堂了,你还好意思不对严肃、散漫的高校生活憧憬一下么?

……

有一回并肩出了校门左拐,彼时新建设照相馆仍在,我刚想告诉她自己小时候有张相片被放大了悬在那橱窗里,又咽下,嫌那话说出来只剩虚荣。

她送的一份生日礼物,包装拆开来,一个攒钱罐。形状:大部头,颜色:蓝。

又一次,她提起初访后来成为她爱人的C先生家经历,“阁楼上,天哪,整整一堵墙都是书!”。我嘴上说着“哈哈,你是‘中毒’太深!”,心里却伸出双臂搂了搂我的老朋友——那场景,何尝不是自己也会默默在意的之一?


两周前,收到一个不期的包裹,寄自本地文庙直街的东方书店,“始发地”却是杭州。之前我为实体书店的“疫期自救”项目吆喝过,张老师不声不响,千里之外解囊参与会员储值,卡片快递了来。

“与书有情,天涯海角,总不会走散。”这是书店主人小李国豪写来的,笔迹硬铮。这,也是我想说与张老师的。




路过

鸡蛋

鲜花

握手

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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