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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狸奴“奴”记

已有 439 次阅读2020-4-5 22:51 |个人分类:他们&她们| 喵星人, 故人, 翻书, 流浪猫


一日,在艳阳下形象思维起陆游焐着喵咪“热水袋”而梦见铁马冰河,心里“哈哈”过,意识到肉松被他“姐姐”接走有阵子了。肉松自毕业还乡的原主人那里辗转到他“姐姐”手中,因为是只圆润橘猫,得了这个新名字。“姐姐”需短暂离昆,托我代为照管几天。

“冇见你写猫。”十多年前,有人问起。

“因为冇咋个养过。”——狗其实完全不曾养过,虚构全凭发挥舅舅讲述,以及依仗随朋友看望、观察的有限经历。带我“采风”的兄弟姓黄,捉弄者喊“阿黄”,所以,编故事时,我刻意写成一只黑犬。

问话的人知我“冇咋个养过”缘由后,送了三本猫书:《猫咪博物馆》《特别的猫》《猎人们》。

“冇咋个养过”意思是“曾经养过”。那是一只狸花猫,苗条灵活,得名“马杌”。“马杌”,昆明方言对“四脚小板凳”的喊法。马杌养来捕鼠,他跟老鼠的交战,我从未亲睹过,往事里印象最深的,是妹妹和我每天都不忘把牛奶匀一份给他喝。马杌的饭,用焙香的小干鱼碾碎后拌成,小干鱼,从东风西路边的贸易货栈买。有时候,妈妈从菜街子称回些小虾,供我们也供小猫改善伙食。无论进餐饮水,马杌一概迅速而安静,并非细嚼慢咽,却自有一种韵律,利落地绝缘于“贪”和“慌”。

口渴,马杌便舔初来我家时被安排给的那只搪瓷盘子盛的液体,清水或牛奶,但见他粉红舌头一吐一吞,快且匀速,旁若无人。马杌堪称节水模范,只取自家唾液洗脸,我们姊妹倒也没动过仿效之心,一怕颊上生藓——似乎听过人提过这后果,另外,人一张脸那么宽敞,若当真吐得够洗它的哈喇子……难以想象。

有两回,妹妹察觉我闷闷不乐,抱起马杌,叫着我名字凑上来,说:“耍马戏给你看嘎!”话音未落,径自将猫咪顶到自己脑袋上。担心猫爪划到她眼睛,我赶紧去抢,两个人因此你一言我一语起来,之前的烦忧很快让了道。六七岁小孩的不快,多因为受了老师、同学和父母的委屈,说小也小,说大也大——想来我性格里的长于隐忍、软弱谦让、妄自菲薄等等的渐渐塑成,也有那些琐屑的“功劳”。

马杌不久送了人——动物毛发,妹妹在医院查出的过敏源之一。我们再未养过这一类小家伙。


见别人邂逅猫、狗、小孩,即可上前逗弄,只有在一旁羡慕的份儿,换做自己,拿捏不准“贸然”与“亲昵”的分野,总怕让对方不适意,索性止步不前——世界面前,我一向笨拙、迟钝。

那就伏案翻书。

《猫咪博物馆》是作者心岱游走诸国收集的猫造型、猫图案艺术品大观,一度叫我爱不释手,索性仿着绘了一灰一黑两块猫咪鹅卵石送人。疏忽了刷一道清漆定色,时隔多年,若它们还被人收着,丙烯恐怕已剥落不少,成了“花猫”。


(当年远不及人家这些作品画得精细、传神,却也敢送人。)

读过多丽丝·莱辛《特别的猫》,明白了童年与马杌的相处何其有限。我说的不只时间,而是,毕竟年纪小,丝毫不知道那非我族类的狸花,也有一片辽阔内心——他的兽性表现在哪里?他是不是也自带莱辛笔下某些远在南非、英国的家伙的“猥琐的一面”?也许我的妹妹对此有些知觉——她曾屡屡抱他在膝上端详、喃喃。但一切都太久远,记忆的容积总是有限,更别说还有悄然剔旧这种事发生,那段昔日恰好就是指缝间流走的沙,听我提起“耍马戏”等等,妹妹瞪圆了眼:“咯是?”

她这一问,让人骤然失了对自己凿凿印象的自信,当马杌周身灰缎似的光泽在我脑中闪过,我竟回想不起他眼珠的颜色,蜂蜜?还是粉黄?应该不是淡蓝?唉,算了,不如陷入童话的国度,假想与生俱来色盲的他,如何看待我们这些庞然大物。


养猫的莱辛,如同写小说的莱辛,细腻、风趣,且理性、硬朗。不过呢,大师也是常人,她讲“外貌协会”,她面对猫之卖弄风情以及猫之“计划生育”等等的态度,摇摆不定。

除了名,猫还可有姓。这是朱天心一部《猎人们》让我惊觉到的“知识”之一。书里那只白面白腹灰狸背的吊睛小猫叫“李家宝”——“之所以有名有姓,是因为他来自妹妹的好朋友李家,家宝是妹妹给取的名儿,由于身份别于街头流浪到家里的野猫狗,便都连名带姓叫唤他”。另一只李姓猫咪,存在顾湘“姑姑”的《好小猫》里,那只生卒于2005年的小黄猫,叫“李白”。

《好小猫》里的李白出场太短,写到它的那篇文字笔法“起兴”,先言其他猫咪,故而读者几乎只记住了它的毛色、它因年幼而楚楚动人、它早夭的不幸。《猎人们》里的李家宝,朱天心记述得细致,有情、有义、有骨气这“三有”,跃然纸上。


(有人从书架上信手抽下顾湘包揽了文、图的《好小猫》,过片刻,说:“这本书首提到了你!”我狐疑着接过书,哈~哈~哈~可——不——是——么!)



我喜欢顾湘灵妙之笔绘出的小猫们的各式情态,与猫、人之间的牵系兼彼此解放,无论文、图。也喜欢朱天心情、理交织以为韵脚的文字,比如,她潜进野猫纳纳的心思,揣测:“唉!我那看似聪明什么都懂的主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个乐趣,那微风夹带多种讯息地穿过草尖,草尖沙沙刷过最细最敏感的腹毛,那光影每秒钟甚至更小刻度的变化,那百万年来祖先们汇聚在热血脉里的声声召唤,那瞬间,时间不花时间(卡尔维诺说,故事中,时间不花时间),掌爪下的搐动,哪管他什么动物都同样柔软的咽喉,但不急咬不急咬断甲壳虫如何肢解,飞鸟如何齐齐地只剩飞羽尾羽和脚爪和头……洗脸理毛,将那最后一滴鲜血深深揉进自己的腺体中……那样精密,那样乐趣无穷,那样探索不尽,啊!我的主人她永远不会知道。”


原本颇显得酷烈的一幕,却“轻逸”得淡了血腥。


(艾芜《南行记》里,有个敢爱敢恨的云南边地姑娘,名叫“野猫子”。薛淑杰和许晴,分别在电影、电视剧里饰演过她,我都喜欢。儿时呆呆望着电视机里许晴那对酒窝,动过淹死在里头也甘心的念头。)

也因为读《猎人们》,才知道流浪猫如果不进行“计生”手术,一来必使得母猫忍受反复生育之苦,在公猫,则容易罹患泌尿系统疾病,二来,下一代小猫天生被野猫,岂不是又跌进命运的轮回:居无定所、食无着落、身世成谜、行踪诡异,并且无从对抗何止发生在春天的自家生物本能?

偶尔喂食小区流浪猫时,我蹲下身,心中矛盾,为着自己无力帮助它们绝育。缓解人即时怅然的只是,唉,好歹我先吆开几只“老油条”,优先分食给了弱小、胆怯者,也没忘遵照网友提醒,守到“饭盒”空后将之丢弃,免得弄污了环境惹得邻人更加厌恶它们。

偶尔喂食,就会准备一点罐头,有“改善生活”的企图。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纵然我手里并未携带食物,有一两只记性好的家伙也会悄无声息地过来,打算跟进楼道,自然得仿佛你的家庭成员或友人。我狠心赶开它或它们,安慰自己没事儿的没事儿的,隔壁单元的老同志每天都定时去喂呢。

那位银发老先生,我唤“伯伯”,是爸爸年轻时在某艺术团的工作搭档。每次邂逅,一句楔子式问候“J政委最近都好呢嘛?”之后,无需我回答,他的话题自“喵”打开,一路地“喵”,句号于“喵”。他指点我看花坛附近徘徊着的几只流浪猫谁比较“老狡”,谁还有几分平时看不出来的“矜持”(没错,他用的就是“矜持”这个非常书面的词),谁今天“自讨没趣”了,谁的轮廓最近“莫说,还有点儿仿日本那只‘猫叔’”……我心不在焉,不想费脑去记那一只只谁谁谁,我还有饭要煮、有工作在等,一声“李伯伯!”只是礼貌性招呼,并不包含半分攀谈、倾听诉求。同是天涯喂猫人,而我,偶一为之罢了。

类似经历有过两回后,进小区门,我会记得先扫视一下李伯伯在不在附近……直到有一天。

有一天出门买鞋子,号码不对,遂前往其他商厦里的连锁店再看看。出这家购物中心,即见公交站台上李伯伯在候车。我一路逛至另一家店,进门时又见不远处的李伯伯,还是在候公交,这一回,他坐在站台的椅子上。“昆明”这张“饼”摊得再大,市中心也就那么点儿半径,频频遇到,不足为奇。我告诉自己。

不曾想,在我顺利买到合脚的鞋,往回走再经过第一家购物中心时,又见老人正在站台上,碰巧车来,他疾走两步赶到那辆公交前门口。我多瞥了一眼那趟车的路线,恍然大悟:伯伯他,只是在反复搭乘那路回头车而已。

打发时间?

排遣心绪?

我知道他一子一女皆在国外,一位是IT工程师,一位是医生,绝对地符合世人眼中“成器”标准,也知道他家夫人性格开朗——曾在菜街子邂逅他们夫妇,伯母认出我,主动过来指点我该如何选猪肘,声音的热情和挑拣、砍价时的“辣燥”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相当会过日子嘛!

但生活到底千针万线,变化时刻都在出现……眼望载了伯伯远去的公交,他的满头白发半天还飘荡我眼前。


曾读见黄咏梅一篇《给猫留门》,写一只被收养的流浪猫竟牵引出已为人父的儿子始于少年时代与其父间的积怨,小孙女与猫的感情,反衬出这对父子的多年疏离——当年,老沈丢弃了儿子的大黄猫。流浪猫豆包,不再作为某种替身存在,而一跃成为小说主角,它虽不能言语,却参与甚至深度参与到了人类家庭成员的生活中,主人视之完全如亲人故旧,当猫事、人事交织在一起,猫的失踪也即人的丧失。今天有为数不少的家庭,成员之间沟通有限、惰于交流,因此,无语却有欲的猫猫狗狗,俨然成为家人化身,久而久之,与之相伴的主人,情感上获得某种弥补,产生出家庭圆满的幻觉,现实困境得以被缓解。《给猫留门》的情节,与我所见过的李伯伯持之以恒的喂食、“剃头挑子”地聊猫,以及乍看“离奇”的搭车叠印在一起,溢出一股孤独况味。

希望我对这位邻居长者“阅读理解”有误。

但我也决定了之后不会再老鼠躲猫般避开他,至少,听完流浪猫之一的故事或德性再回家?可惜迟了,再遇到时,他坐轮椅上,表情凝滞,由保姆推着,伯母在旁,匆促对我一笑。听邻居议论,李伯伯的中风发生得毫无预兆。“怪事!他又不抽烟喝酒,还兴游泳。”他们说。

待我反应过来,小区的流浪猫已悉数散尽或迁走。而我,根本忆不清它们各自的身形以及那些老狡、矜持、自讨没趣、面如满月……这么想着,那日回家的脚步自然迈不快了。

所以,企图把憾意通过善待托管的肉松加以弥补的我,乐滋滋地提前采购了美味零嘴,打算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然而。

一周时间内,我前后打开的三听金枪鱼罐头,无一完成其“改善伙食”的使命。不是说猫咪智商超群么?怎会识不出这是“打牙祭”之物呢?肉松的“姐姐”,在校学生,开支有限,肉松向来享用的是平价猫粮。这么想着,我又觉自己狭隘,夸张了人家猫咪口味的势利,并居然忘了原本“韭菜炒牛肉,各人心里爱”。

肉松专心吃他姐姐随之捎来的食物——散装猫粮,近似我们人类的粗茶淡饭。好在端过去的“雪兰”牛奶他不拒绝,舔得带劲,粉色舌头的吞吐,灵活如我家从前那只马杌。

肉松家姐姐打过招呼,他胆子小,所以嘛,我把猫窝安茶几下,借几面为檐遮挡一下。这位富态的“弟弟”,半晌没有动静,我以为是睡着了,够了头去看,却原来正趴着睁眼养神。跪着与之对视了片刻,但见该馒仔双目好久一眨不眨,神态就是“专注”二字。

也许,是我彼刻的自尊妨碍了我把那神态称为“睥睨”?唔,喵族是有资格睥睨人类的,别于狗的“忠义”,猫一向被贴上“高冷”“聪明”一类标签,传说中,Ta们看得透昼与夜,看得透生与死。过了快三十年,我还会耿耿于怀陈丹燕为什么要在小说里早早安排女中学生宁歌撞见一只黑猫。

起身,扭扭已然发酸的老腰,我继续手头事儿——初来乍到的肉松,你不能期望他卸下对我的戒备,也做不到自来熟地揽他在膝、在怀,耳鬓厮磨起来。我又想,或许因为“男女”有别?换成一只肉松“妹妹”,难说她就是一管“胶水”,黏人不已?

不好说,“小鸟依人”的女性,也只一部分而已。


来家第三日的傍晚,我清楚记得,当我斜倚在沙发上坐姿不雅地听音乐时,肉松踱上前来,跃到人磕膝头上,哇,这只一直乖巧、克制、清洁的喵,彼刻,软绵绵地靠我身上,就是一只松软、饱满的暖水袋哪,他的温热、随性,只会令人诧异猫居然跟老虎同科,彻底无视他作为猫科动物明明有着利爪、尖牙。

好吧,肉松的这一主动示好,仿佛直观说明着什么叫“溪柴火软蛮毡暖”,或“书眠共藉床敷暖”。

而那浑圆脑壳的主动蹭了蹭我,是一种信任的由衷表达么?


(“野百合也有春天”,胖猫咪照样轻盈。这张相片让人想起 @黄腹琉璃老师 翻译的童话《猫翼》!https://niltavavivida.wordpress.com/2011/10/22/%E5%A8%A5%E8%8B%8F%E6%8B%89%E2%80%A2%E5%8B%92%E7%91%B0%E6%81%A9%EF%BC%9A%E7%8C%AB%E7%BF%BC/

“喵”便是“妙”?


(陆游家有只猫的名字,跟后来的黑塞家那只猫的名字“撞了车”——都叫“老虎”。而有见识的人告诉过我,在中国,“虎”这个姓得读“Māo”,“猫”这个姓念成“Hǔ”。)


平时工作超“996”,是故,同肉松相处的时间,说来还是太短,还把握不住他自端然而至呆萌的画风切换的规律,也没来得及尝试网上有人建议的烹一盘白灼虾绝对满足得了猫咪需求……我偷听他的呼噜,那节奏、声息与人相差无几,如果那就是他的呓语,他说的又是什么?

我还未探知有所得,便到了作别时刻。


(而这另一只好攀书架的咪,Ta的梦里会有澜沧江的青色涛声不断么?)


(“azdcfbhy8k…”,好吧,这是近华浦路边南乡子书吧里一只咪悄无声息用脚摁下的天书!)

全世界爱猫的作家固然不少,日本尤其多?夏目漱石可以“我是猫”,小林一茶写下N首“猫”俳句,安房直子童话里多猫,宫泽贤治童话里也多猫,并且俩人都喜欢把“猫”跟“风”联系在一起,喻意喵族时而平静、时而狂野的捉摸不定。根据宫泽作品改编拍摄的动画片《贤治之春》《银河铁道之夜》和《古斯柯布多力传》中,人物均以猫咪形象呈现。


小马去国不久,有一回电话来推荐佐野洋子的绘本《活了100万次的猫》。朋友不知道,我寻了来,读得眼湿。

洋子的前夫,诗人谷川俊太郎有诗云:“爱是身体的一部分 / 在痛苦中我终于开始觉醒 / 因此现在我明白 / 小鸟、猫、狗它们的憧憬以及痛苦 / 以及我也像它们一样正在去爱”……


(认不得其他版本的《我是猫》译文如何,反正我是被这句还注了音的“咱(zá)家是猫”给乐了一乐。)


有部日剧《吾辈是主妇》,编剧神思令人佩服。讲千元日币上的水印——明治年代的文豪夏目漱石附体到了平成年代一位家庭主妇身上,继而发生了一连串男、女人格交换的故事。一户寻常人家那些同经济收入、子女教育、婆媳关系、夫妻感情相干的酸甜苦辣、举重若轻,看得人泪中带笑。

哪有尽然顺遂的日子?!但终归找得到化解困厄的办法。此即我身为观众,从《吾辈是主妇》里获得的启发。


(丰子恺这张“工作照”里,喵星人是一大亮点。)


(范晔老师的“狸奴之奴”嘴脸,写在收进《诗人的迟缓》一书里这篇《猫诗话》中。)


(喜乐和猫咪,那么对称!)


(昆明方言里有个叠音词“犟勃勃”,意为“潮、酷、有品位”,小爱儿时这张“周身蓝”纪念照,就有几分犟勃勃的意思。婴儿肥尚存的小朋友,T恤上,一只珠圆玉润的Hello Kitty。)





诗人小引持续写作《疫区日记》逾七十天,残酷的病魔终将消退,出色文字里的一切审视、深思、批评、前瞻……永远留存。其中一篇《回家的路才是旅途》,小引缅怀了3月中旬故去的台湾诗人杨牧。“杨牧”“杨照”“杨渡”这三个名字,从前我分不清,直到妹妹携回一本《一首诗的完成》相赠。而我们共同的一位好友,因敬慕诗人杨牧,索性以“牧”为名。杨牧也喜欢狸奴,他的“猫”诗里有一首《猫住在开满荼蘼花的巷子里》,前两天我经过一蓬芳香清逸的木香,想起与之同科的荼蘼,也想起这作品来:

“有点茶香在衣服和新剪的
头发上,在吹着小风的窗下盘旋
一只麻雀从隔壁的屋顶拍翅滑落
我们未必记得他的面目和名字
喜悦为眉毛停留,不曾画过的:
有时是觉得孤独些,阳光总是
这样晒着书籍和铅笔
水瓶里的雏菊飘摇着

总是这样的,可是不寂寞
不会:因为有书和笔,雏菊
和一只听话的猫。有些话
昨天说过今天再重复一遍
可能去年秋天就已经说过了
在钟楼下大树前,要不然就是
前生未了缘?是一句中断的
歌辞,低回又扬起的管弦

想证明甚么呢?光阴很长
很温柔,像猫猫的胡子
比吉他的调子更悠远
还带着茶香(当你抱着
一首宋诗,专心地调弦
和音,寻找准确的位置),昨天
曾经试过,在紧张的弦上
急促地拨弄着漫长的今天
酒在小杯里,耳环在灯下
牡丹,豆豆,石榴,葡萄,水仙

想证明宋诗可以和吉他配合
因为琵琶幽怨,箫太冷。证明
你遗忘的句子我全部记得——
颤抖的旋律在芦苇间飘流
主题似磐石在急流中屹立
证明这指法是对的,而颤抖的
旋律如倾斜泛红的肩
主题无非爱和战争。窗外
是疑似的薯叶,黄昏有雨
打过梦幻芭蕉;猫猫跑进
院子淋雨,麻雀惊飞上屋顶
这猫的面目和名字都好记
她住在开满荼蘼花的巷子里”

嗯,有书,有笔,有花,有猫,有公理,有正义。并且最好,我遗忘的句子你也全部记得。

【注】

老狡:昆明方言词语。意即“老奸巨猾”。

辣燥:昆明方言词语。意即“能干,能说会道”,只用于形容女性。




路过

鸡蛋

鲜花

握手

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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