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早发现作为“所有人”之一被某网络写手@了一篇文章,转了格式通勤路上读。这个嘛,有关部门需要管控、规制、结盟资本,尔等乐意接受招抚,各怀心思各取所需就好,煞有介事就整好玩儿掉了,比如对待这篇《我们向网络小说“借鉴”什么?》(http://www.chinawriter.com.cn/GB/n1/2020/0715/c433140-31785076.html)。
文章作者从前评过王小波,评得还不错。认不得后来发生了什么。
关于“那么,纯文学作者,可以从网络小说‘借鉴’什么呢?”,作者说,“首先,小说在互联网新媒介语境下的‘知识功能增值’,是网文给我们的启示之一”,进而言及“网络文学的兴起,在知识类型爆发上形成穿越、军事、玄幻、科幻、奇幻、国术、鉴宝、盗墓、工业流、末日、惊悚、校园、推理、游戏、洪荒、竞技、商战、社会、现实主义等数十个令人眼花缭乱的类型或亚类型,这些叙事类型还有互相交叉融合的其他变种。类型繁盛的背后是知识爆炸。”
看来,作者对“知识”误解颇深。
第一,“题材”或“类型/亚类型”的多少,同“知识”的多少并非正相关关系;第二,某些“知识”不过是“信息”,通过煽动信息焦虑而促发人们“知识付费”行为的事儿,这些年还少吗?第三,知识创造的任务,应由各领域研究及实务人员承担,倒是“大多出身金融、军事、医学、生物、制造业等理工科专业”的网文作者通过字符传播的“知识”真真假假、良莠不齐,导致甄别成为一项繁重而必须的任务;第四,不能转化为智慧的知识,不过冷冰冰的局促工具,其功能有利有弊,“知识至上”具有蒙蔽性。
作者又说,“其次,网络文学‘想象力’的爆发。这种想象力的发展,不仅表现在虚构人与自我的关系,探索人性深度的能力,也表现在虚构与想象人与社会、人与历史、人与自然、人与宇宙的外在关系的能力”。我不知道他把《龙蛇演义》《凡人修仙传》《兽血沸腾》《青囊尸衣》等等网文拿来同《变形记》《被侵占的房屋》和《里卡尔多·雷耶斯离世那年》相提并论是否恰当,“我们”与其通过网文“二手”借鉴卡夫卡、科塔萨尔和萨拉马戈,为何不一步到位地阅读、学习“纯文学”经典?毕竟,“学其上,仅得其中;学其中,斯为下矣。”
窃以为《佩德罗·巴拉莫》之类却是网文作者学不来的。
至于说到“有关网络文学的调查中,笔者曾问及‘哪些纯文学作品对网文创作影响最深’这个题目。很多网文作者选择的都是余华的《活着》《许三观卖血记》与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被调查者视野有限,这里不表;明白“废柴逆袭”这一心理定式在网文中普遍存在的调查者暨作者,如是解读这一调查结果:“这几部经典小说,除了深刻的思想性之外,其艺术特征上都有一种比较‘利于沟通共鸣’的书写模态”。“翻译”一下,意即网文作者/读者在意的未必是三部小说“深刻的思想性”,而是它们的情节所能提供的“YY”抚慰。这个,还真是未曾立志从事流水线码字者所不屑,也无“屑”之必要的。
“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各有存在必要及其目标受众,两类作品的范畴有所交集、同一名受众的口味既此也彼都很正常。网络文字里也有精品,因它们属于“平移”至网络传播的文章,敲键盘者还讲究“得失寸心知”。但精品们显然是被“网络文学”这个概念所排斥的,因其满足不了“生产”而非“创作”的界定。若说以“网络小说”为主的“网络文学”属于“下里巴人”,我只担心“下里巴人”不干,因通俗文学的作者还是分得清三个“de”的。
“搊了淌鼻血”,昆明话里对“夸张吹捧”的形象表达。可是,且慢——
双引号在现代汉语里有三个功能,一表示直接引用,二突出重点论述对象,三具有特殊含义,比如否定、讽刺什么的。不知《我们向网络小说“借鉴”什么?》一文自标题到正文,“借鉴”二字上始终悬着的双引号,作用何在?
晚上,喜乐爸爸讲匈牙利老家的民间故事给喜乐听,把喜乐给听哭了,因为——每个故事的结尾都是“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死去”。喜乐妈妈奇怪:“这样的结局很好呀!”人家小伙子才不干呢,振振有词:“每个故事都这样结束,也重复太多遍了吧?”
——一名四岁多的小伙子对于“类型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