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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冷遇 & 定力

已有 298 次阅读2021-5-13 10:56 |个人分类:无知才读书| 张惠雯, 短篇小说


“一个晶莹剔透的世界,不是剥离了生存的沉重,而是用诗意的眼光轻抚生活的艰难;一曲温婉纯净的田园牧歌,不是回避世间的恶,而是将俗世的纷扰化炼成诗”,这是张惠雯落笔的原则。

浏览七次人口普查主要数据结果相关信息时,想起她近作《飞鸟和池鱼》,返乡游子“身体与命运”的纠结与选择,一个以氛围取胜的亲情伦理短篇。趋近深度老龄化的社会里,为人子女者凡读到,不难被触动。




整部以“飞鸟和池鱼”命名的小说集,收有张惠雯10篇近作,题材均属于“远行人必有故事”,“远行人”前再加一个定语“归乡”。一个个“故事”耐心细致地铺开:陪伴寡母而决计羁于故乡;同未遂初(暗)恋重遇春风一度后的惘然无比;萍水相逢者一实一虚的故事交换;对一个错肩的“珍品”男人的没齿不忘……现实主义地自日常乃至庸常生活的“泥淖”里超拔而出,将一个个人物形象升华为具启示性的象征,一旦读者与之“相遇”,很容易在他们身上发现自己,不可避免地携带着内心隐痛的自己。张惠雯笔下的故事,并非通常意义上情节得紧的那一类,而是凭借诗意的氤氲、美德的坚持展开的讲述。

世界短篇小说创作领域里,特雷弗和门罗被誉为“契诃夫传人”,这让我格外遗憾张惠雯的声名还是传播得太有限。猝不及防予人心灵震撼,当然也存在于那两位大师笔下,但论古典气质的恳切美感,尤其由伦理色彩而赋予的美感,张惠雯的作品,精神内核更挨近契医生。

很早时候,读见张惠雯一篇访谈,标题“习惯一切冷遇,只为忠于自己”,从《两次相遇》到《一瞬的光线、色彩和阴影》到《在南方》,直至最近这部《飞鸟和池鱼》,这位久居海外(也许恰恰因为她身处远方)的小说家所孜孜的短篇创作,无不体现出那份“忠于自己”的定力。“自己”,是一位尊重读者、尊重生活的向善、向真的作家的自觉以及选择,这样的创作理念与原则,也“外化”为行文的功力,优雅、细腻、精到,一次次教人重温汉语的光泽、美感与律动——

“也许过去的印象终究掺杂了过多的幻想,它毫不真实,就像我过去对她的爱一样,它也可能并不真实。当我们重新见面时,除了那过往的强烈渴慕像是给我们的爱欲增添了兴奋剂,除了她给予我的我从未有过的欢愉在我的灰暗生活中突然爆发出了夺目的光和灼人的热,我还了解她的什么呢?而她又了解我的什么呢?如果她真的拉住我在高烧中朝她伸出的狂热的手臂、投奔于我,我是否能坚守承诺而不是半途而废?那么,就当她是天使吧,就让她仅仅是天使吧。否则我如何解释这样的奇遇呢?少年时,她让我燃烧过一次。而现在的我如同一个死灭的星球,根本不知道我的中心还有那么一点儿可以被引燃的东西,她来了,让我的身体和灵魂又燃烧了一次……她一直是那个至关重要的、闪光的幻影,是别的维度里的别的生活。而真实的生活、如此延续下去直至我们死亡的生活,很不幸,却是另一件事。在此处,我们似乎仅仅有权决定爱,却无权决定生活。”(《天使》)

“我开得很慢。乡镇小柏油路上也没什么车,灰尘倒很大,不时有鸡啊狗啊贴着路边跑或是横穿马路……马路两边是细高的绿杨,后面是一马平川的田野,田野上的某处是忽隐忽现的、仿佛总被笼罩在淡淡的烟雾中的村庄——典型的中原乡村的景色,可能几千年来都是这样。只是日光强烈的时候,这片大地看起来明亮、干燥,阴天或雨天则更美些,腾起一层淡绿色的烟雾,仿佛水彩画。它一直就是这样,一片没有任何奇观的平原,它的美平铺直叙得让人忧伤,像是生活本身:平铺直叙、令人室息,又无穷无尽。

当我的车开进乱哄哄的县城,在我最熟悉的杂乱街道上缓慢行驶,原野带给我的那种无端的忧伤、室息感缓解了一点儿。当一个人仿佛悬浮着,当你漂在无论是语言幻想还是现实喧闹、惯性的浮沫上,即使你下面是生活的整个深渊,那种载浮载沉、置身事外的感觉也能让你多多少少感到解脱。我想,他煞有介事地给我讲了一个死者的事,讲得仿佛她是个活着的人,而我呢,我给他讲的故事则完全是虚构。我们两清了。”(《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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