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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老家有一个传统,子女只要读书厉害的,将来毕业工作了,不管过得咋样,自己就默然地不再与哥姐弟妹分发祖辈留有的土地了,在农村安家的亲人也就顺理成章地继承了上辈父母分发下来的土地。为啥会有这样的传统,大半缘由可能是老家土地少的缘故,同时也受一些国家政策的限制吧。
始终幸运的是我至今在仍拥有着一块不大不小的土地。这块土地是在我未曾走入象牙塔前,母亲就早已已经分发好的。毕业后,在春城停留了一段时间,如今回老家来了,哥姐也未曾与我相争,土地仍由我自己掌管。我感谢母亲,感谢我的哥姐,为我留有了一点生命的土地,让我在工作的繁琐后找寻自我,寻找生命的根。我总认为贴着土地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居住在林立的高楼之间,相互之间的问候都是一种淡然的熟悉,没有生机,没有安然。
我喜爱土地。土地总给人带来希望,就像一个农夫播下一粒种子,经历了料峭寒春后破土而出,迎着新生,夏天在阳光的辉映下成长,茁壮,然后发出穗麦,最终在秋收的季节里坠满金灿灿的果实。
工作之外,归家的空隙里,我都会眷念母亲分给我的那一亩三分地,都会到地里走走。有时是领着侄子侄女些,一路说说笑笑,溜去一转,有时是自己独自一人在底格尔的拜功后,闲坐无趣便在夕阳的辉映下步入土地的,看看今年土地的收成如何,是否杂草丛生。
说实在的,城市的变化已经不再是自己中学时看到的那种小打小闹了,而是各种机器设备的各种轰隆。记得读小学时,政府为了解决某个乡镇的缺水问题,便出台了一个庞大的计划,从磅礴乌蒙的某一个大型水库引水修渠,补足缺水乡镇的水问题。而家乡恰恰相邻于缺水乡镇,开发的水渠穿家乡的土地而过。那时家乡太落后了,未有如今机器的轰隆,舅舅就聚集了一帮青年壮汉向政府承包了一段水渠通道,自己硬是同伙伴们一起用肩膀把一段段承包的水渠沃土一撮箕,一撮箕地担起来,开通了所承包的渠段。那时自己只要一上完下午的课,便一溜烟地背着书包小跑着回家了,作业也不顾,立马跑到灶台边,鼓足劲的吹火,然后把滚烫的热水添满水壶,最后提着热腾腾的开水给挥汗的舅舅以及各位壮汉们送去。每次去的时候,舅舅都会把他们的响午留有一份给我。其实那时的一份响午不外乎就是三两个带馅的馒头,更好的时候就是一大碗有肉的米线而已。那时不知累是什么,就是一放学,回家,然后烧水,然后吃一顿响午,再然后就在舅舅他们的工地上玩玩,最后在深夜里母亲的陪伴下,哈欠连连地完成当天老师留有的作业。在工地时,长辈们休息的间隙里,长辈们会语重心长地告诉自己:“好好读书,将来不要再来土地里顶着大太阳的烤了,老农民的日子不好过。”那时自己未能理解,挠挠头皮,对着长辈们报之一笑也就过了。如今想起,心里的确愧对了长辈们的淳淳教诲,我至今仍在爱着土地。
如今,舅舅带领的壮汉中,有些长辈的确生活富裕了,自己经营着各自的家庭,也拥有着各自的幸福。但有些在常年的劳动岁月里没有挺过生命的年轮,长眠在自己一生经营的土地里,留给生命的仅仅只是风一吹,土地上一川的烟草,就开始摇曳婀娜,舞首弄姿。记忆起这,脑海里突然凸现了古兰里的几句高贵的言辞:“每个都息气的,都要尝试生命逝去时的滋味。”, “即使你躲在高大的堡垒里,死亡都要追及你!”
人生不易,死亡都会来临,恐怕这就是所谓的奔土吧,
而如今,城市的夜景已经铺满了家乡的周围,土地被一点,一点地侵蚀、蚕食。上两个周末,自己仍是在夜里踏上了开往老家的最后一班车。路途中,昭鲁大道两旁已经没有了黑暗,一路灯火辉煌,路途坦荡。回到家,入了门,哥哥正在与母亲坐着闲聊,自己一进屋,母亲先是询问自己吃饭否?我回复了母亲已经在住处吃了时,母亲才又坐回到了火炉旁,不然又是一阵忙。闲聊中,哥哥告诉自己,家里的土地又要被政府征收了。心里顿时隐隐的,已经所剩无多的土地又再次的溜走。自己这一代人,的确是过足了,下代人呢,再下一代呢......
这周末,回家了,站在村口,机器的轰隆声便一整天都在惊扰着了老家的周围,多年经营的土地还是付之东流,都流给了迷茫的城市。周天再回乌蒙城时,又站在村口,远望着机器的庞然,听着隆隆声,各家的地埂早已埋没在了一片新翻的土地里了。
多年以后,我是否还能再拿得起家里闲存着的锄头?可以吗?是否可以?希望生命的坟堆不要离得太远,也不要离得太近,更不要丢失了自己仅存有的一点希望,随遇而安,已经极致了。随波逐流,不是我所愿!
我祈祷,就像伟大的造物主告我的:“唯礼拜,唯祈祷,而求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