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春节影像（一）：年夜饭

文/苏小溪

  

记录之前：为了恢复记录的习惯，也为了加强监督的效应（实在，我不是一个有毅力能够坚持下去的人），更为了懒惰得不想动脑筋。请先生予我一个作文题目，先生说，就写妈妈和女儿吧，这个你亲切。

想了想，这是个我虽然亲切也很好记录却无法记录好的题目，偷个懒，只挑个离我最近的记录。才可以不管好赖。

所以就写年夜饭吧。2015年的年夜饭。

 

 

大年三十，在先生家过的。自我进家以后，已经连续三年了。

连上一个三岁的小孩，现家里一共8口人。可能是人丁还相对较少平均年龄也较小的缘故，这个家的年夜饭吃得相对较为简单朴素，相对，是较我娘家而言。娘家人多，近20口人每年都要分两桌来坐，菜量也就必须准备得繁复和丰盛一些。

虽然菜量没有娘家多，准备年夜饭的所有程序却是一样的。

年夜饭每年都由婆婆一手操持，今年也不例外。早间，6点便见她起床，生火，暖炉。婆婆一人生两个炉子。上午，一个用来做饭，一个便等待我们起来烤火，闲暇时，便用来烧水备用。下午，则完全只能为年夜饭的各个菜色占据了。

生完火等到旺火的当头，婆婆会按照滇东南的习俗，洗漱上香，烧纸祭祖。洗漱上香和祭祖的过程，似乎是有一套完整的流程和说法的，只是，我无法参透其中的细节。也不便于问，便也只能估摸着看。唯一记得的，便是婆婆对祖先那最最虔诚的姿态。这姿态，和在家时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我也相信当年，他们也是看着自己的母亲或者婆婆，用自己的无比的诚心完成那无比神圣的仪式。

先生和我，在家也跟上班一样，7点半的时候，我们便也起床了，不会睡到很晚，一方面是不敢，另一方面是不能。只因公公婆婆都是极其勤快的人，我们也知该及早起床，毕竟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不是。

先生和我最经常的行径，就是摘菜，洗菜。大部分时间，一起摘菜，我洗菜。这是我在家唯一能干好的活计。蔬菜大部分是提前一天买好的。家里有的食材，公公便大清早去地里摘来。

摘菜的工序并不复杂，却也不简单。上午，往往我们只能把莲藕、茨菇等急用的蔬菜简单弄好。我们摘菜的时间，婆婆会麻利的做完早饭。婆家的早饭吃的尤其的早，往往上午10点前就已经完成。早饭也比较简单，三两个可口的饭菜，却一定要让在家的人够吃，也一定要吃完，因为剩菜晚上是一定上不得餐桌的，剩下，便会浪费。

早饭之后，莲藕、茨菇等需要蒸煮的东西，早早便要上灶。我们用的都是囫囵的食材，一大锅白水，将莲藕、茨菇一并入锅，盖上锅盖。早前洗好的猪肚、猪肝，放上几颗生葱，也要分别入锅煮起。这些煮熟切开，就是当晚的凉菜。提前煮起，便可以半天不用管他们，也不用照看火候。

其他人，依旧按照分工，继续各干各的活。婆婆开始清洗她需要用到的各种器具，公公则奔赴市场买新鲜的鱼，到园子里捉当天气色最好的鸡。其余人，摘菜切菜，各自忙活。

先来说说食材：

当天蔬菜略少：为白菜、青菜、百合、芹菜、菜花、洋芋、豆腐、莴笋等。

肉类偏多：鲜猪肉、鲜牛肉、酥肉（滇东南菜色，里脊肉裹鸡蛋、面粉和香料的混合物，前一天晚上炸好）、提前腌制好的牛干巴、香肠、腊肉、火腿等。

作料和平日差不多：薄荷、生姜、蒜苗、青椒、大蒜、大葱、小葱、干辣椒、草果、八角、花椒、胡椒、茴香籽、桂皮等。

蔬菜和作料摘完后便洗了备用。这些活计，我们几个人需1个半小时左右。之后就作弄各种肉类。

鲜猪肉，部分切丁，生姜小葱等切段，备红烧肉；部分切片，蒜苗切小段，备蒜苗炒肉；鲜牛肉，剁成肉末，薄荷、生姜、小葱等切细碎，备小炒牛肉；酥肉切块，与姜块和小葱段一起炖，备不知名的菜色，我且叫它香葱酥肉。牛干巴、香肠、腊肉、火腿等分别切片备用，用于煎、炸、炒或蒸，凭当日人员随性决定。

弄完这些，时间便过去了二三小时。该吃晌午啦。

晌午在当天，多半是两种，一甜一咸。汤圆，以及饵丝。汤圆的话，是自己家种的糯米，磨成面粉，和水，搓成圆圆的下水煮，煮至从锅里飘起即可，捞出，裹上小米、豆面和红糖。饵丝，是用自己家之前做的饵块切丝。做法也和平日略微不同，是用猪油白水烧汤，待水滚后放入饵丝量双倍的酥肉、白菜丝、葱花一起煮熟食用。说是饵丝，倒不如说是四菜杂炖。

上午吃完后，婆婆会给炉子加火。虽然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娘家也和婆家离得很近，但对于用炉子生火，却是从小至大一直无法破解的课题。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可以稍微空闲下来聊天。

旺火时，便是当天的重头戏。杀鸡宰鱼。

其实现下村子里大部分都与城市无异，也有好多专门杀鸡宰鱼的店家，平日也多依靠他们，但大年三十这一日，这些活计仿佛也是为了仪式而生的。杀鸡由公公操刀，宰鱼则归先生和哥哥。过程不做详述，我也不喜看那样的场景。

之后，各自分解成块。

鸡的做法，是传统的。把鸡油分出炼油，放入干辣椒三两枚，待辣椒变色出香后，放入鸡块翻炒，香味浓郁后，从炒锅铲入炖锅，放入白水、胡椒开始炖。自己家养的土鸡肉质硬，这一锅，便会占据一炉两三个小时。

另一炉，婆婆会在空闲时煮了面糊。用法么，不用猜，就是贴春联的。之后，便用来煎鱼。只因当日买的鱼一般都会很大，煎一部分，当天吃不完方便之后食用。剩下的鱼做成红烧鱼、酸菜鱼还是清汤鱼，也视大家当天的心情而定。

等鸡鱼熟的当口，婆婆会拿出家里最大的电饭煲（够平时12人左右食用），放上满满一大锅米煮饭。虽用现在的看法会有少许浪费，但想也是为了祝福来年五谷丰登，食粮满仓。所以，我们看着的当时都会怀着同样美好的愿望，希望全家的日子都能似满锅的米粒一般，幸福美满，财源滚滚。

煎鱼不用很长时间，弄完后。婆婆便又会从哪个房间变出新鲜的土鸡蛋10多个（数目总会是家人的两倍），腌制好的鹅蛋和鸭蛋数个，洗净，上蒸锅。

这时候，男人们便忙着给中堂，屋门，大门，厨房，猪圈等等各门各帘周边，贴上春联。很遗憾，现在的春联都是集市上买的。放在10年前，定是家族里有学识有名望的长者写的。但面对春联时唯一不变的，是贴春联时我们满怀的愉快心情，还有我们满怀的幸福愿景。

忙完这些，时间已经接近7点，婆婆便开始了她专业的烹饪时间。凉藕、凉肚、凉茨菇、凉猪肝、凉米线……炸腰果、炸花生、炸荞丝、炸丸子、炸核桃仁……红烧肉、清汤鱼、黄焖鸡、小炒牛肉、香葱酥肉……素炒花菜、清炒莴笋、小葱豆腐、芹菜百合、酸菜土豆丝……纷纷杂杂，一波波端上席面。简单朴素的，只是菜式，菜色么，着实很丰富。

而我们，只管挪好桌椅板凳摆好筷子饭碗搬出酒水饮料甚至开好电视调好频道，等待最后一菜上座——2015羊年春节联欢晚会。

三岁的小侄子今年可以拿着长长的棍子放炮仗了，8点前那一刻，他点燃了羊年年夜饭的希望。于我，希望我们的小宝贝可以在今明两年降生。也希望二十年后，我可以也能够操持一顿像样的年夜饭。如同婆婆一样。

还需要补充的是，年夜饭的碗筷，年年都是那一套固定那一天才用的。年夜饭上的每一样菜式，最先夹起的一份，必须是祭给祖先的。

噢，吃完年夜饭，长明灯，长明烛还须点亮，为的，都是来年更美好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