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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第十八章 大魏的过桥米线不能白吃

热度 5已有 802 次阅读2012-6-26 22:59 |个人分类:阳光灿烂(60年代生人的青春祭)| 过桥米线, 阳光



  大汗裤又过生日了。没有蛋糕,只有蜡烛,白蜡烛――不是插在蛋糕上然后鼓起腮帮子吹的,只是为了对付熄灯。没有蛋糕。还不曾见过生日蛋糕长啥样子。依惯例,一般就是备几包兰花豆和带壳花生,拎一瓶杨林肥或玫瑰升,或者打一大缸老白干,大家一边吃喝一边弹吉他,此外还会邀请几个好玩的女生来助兴。不知何故,这晚却清一色和尚,气氛不对。

两口酒下肚,罗东开始气鼓食胀地数落头上的两个年级,说大魏和邾堤他们班那些瘾大技术差的臭脚,纯粹占着茅厕却没有球本事好好拉。滇大足球杯才开哨,中文系便接连两场惨败。

罗东其实酒量一般,爱喝,可灌不了几口就脸红。比红墨水、鸡冠子、大红标语还红。喝酒板扎的是大汗裤,爽爽快快,喝多了就喜欢出门逛,到马路上一阵乱走。他爱说:“没得事,吹吹风就好喽。”

这晚,作为寿主,大汗裤也是不知哪根肠子不滑溜,借酒发疯,把为他祝寿的同胞一一数落了一通,态度比较粗野。大伙儿各自压着火气,谁也不跟他多计较。

“你,刘梦轩,咋个不喝干?你也有些圆滑世故了,”他双眼通红,粗声恶气,“我说、说你呀,你有些地方是不够注意……你小心别人是在利用你……”

“利用?利用我哪样?”刘梦轩问。

酒后吐真言?却不晓得大汗裤想说什么。近段时间大汗裤老是闷闷的,好像得了忧郁症。前天,刘梦轩还陪他到郊外走了一下午,那时他咋个不说?

大汗裤是不是也想说,我不该成天跟高年级的那些人混在一起?刘梦轩心想。

 

确实如此。他和大魏、邾堤他们三天两头都要聚拢,已成习惯。跟他们,刘梦轩觉得更新鲜,有更多的快乐与满足。

这天下午,他们仨,还有老柴――他也是文学社的创始者和元老,任社刊壁报的副主编,而广播站那边的事也没丢――四人来到银杏树下的草地上。草很绿,有一只蝴蝶停在草尖,赶不走,仿佛是学生会派来偷听的间谍。这片草地跟那东二院宿舍,是文学社这几个头目经常议事的地点。不少伟大的点子,许多名言警句,大都在这两处诞生和发布。这天,他们先是合计出壁报的事情,决定由主编大魏和他的副手亲自誊抄,因为他俩钢笔字写得好,同时大魏还要画一点插图。那壁板的位置,就在团委小楼下、银杏道与函授部背后那条干香柏道交叉的十字路口,是东陆园内最黄金的地段,躲都躲不过。

说完正事,老柴开讲某某老教授哄骗女生的笑话。“那狗鸡巴――”末了他骂道。除了文学,高年级这些家伙爱讲一些男女短长的事情,格调不高。还喜欢大声唱歌,要么学驴叫。

突然,在一边沉思着的大魏,用他那大舌头马普朗诵起来:“啊,银杏,我们金色的旗帜!”

“早呢,你瞧,它们才长叶子嘛。”邾堤存心逗他。

“哪样?”大魏没听清,就半捂一只耳朵,凑近邾堤。邾堤重复了一遍。

时近清明,银杏林完全换了新绿,只是还算不上茂盛。那枝头上,簇簇嫩叶很薄,薄得透明,阳光也滤得下来。

面带愠色,两片厚嘴皮微微嘟起,大魏朝邾堤乜斜一眼,似乎嫌这家伙扫兴,打断了自己的兴致或灵感。

“好嘛好嘛,你接着说――”邾堤陪笑脸。

大伙儿便等着他继续抒情。闷了一会,只听大魏发出“嚯”的一声,自己笑起来――“哎呀,想不起喽。”他不好意思地说。

这时,老柴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亮闪闪的皮鞋优雅地蹂躏着那些嫩草。接着,广播员一展亮嗓――

“啊――,银――杏,我们――金色的――旗――帜!”

标准的普通话,至少旁人听起来是这样。大魏“嘿嘿”又笑了,自惭形秽的笑。他在想,狗日的老柴在取笑我的马普?

“对了,老邾,老柴,大魏这句话可以做我们的口号嘛。”刘梦轩说。

“是呀,大魏就当旗手嘛,哈哈。”老柴调侃道。

“不行,大魏又矮又瘦,咋个举得动?”邾堤说。

“莫争了,要么――大魏你就做一根旗杆吧,让邾堤来举你,你再举旗,还不是一样的。”刘梦轩也想学点俏皮。

老柴顺水推舟、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好呢,今天的事就这样定了――(今天什么事?)――现在,大魏你怕要管管晚饭!”

“好嘛。”大魏诚实地说,“正好收着《滇池》的20块稿费。”

出校门,他们沿青云街、华山西路一路逛进城去。别看大魏瘦小,抬起两根腿来却颇有些力气,兀自迈大步,同时还甩着点手,左右肩膀随之一耸一耸的,像某种动物与机器人的混血品种――他们有些走不过他。当然,他很少东张西望,不像邾刘这俩娃娃。

老柴也不愿走得太急,因为那样子好像没风度。

时或,大魏忽然停脚,凑往某堵墙上,瞅瞅,仿佛隐蔽的墙缝里藏着他的什么宝贝。时或他也放慢节奏等他们,等他们赶上来,便稍微偏过头去,把用一只手半捂着的嘴巴伸给邾堤或刘梦轩,压低嗓门,用一种略显神秘、鬼祟的口吻说:“有一回,我和杨小猪看见……”说罢,为了检验记忆吧,他稍微眯眼,迅速地复想一遍,接下来便嘿嘿笑。

“走不动喽――嗨,大魏,你到底要请我们吃哪样?我肚子饿。”邾堤说。

确实,走了老远。

这天,他们走过长春路,经过小花园,进到盘龙江边的“临江春”,这馆子卖过桥米线。刘梦轩被那鸡汤撑得很饱。走出馆子,放着好生宽敞的一条青年路不走,他们故意找了条小巷子,七弯八拐地钻了一阵,来到圆通路上。接着,无所事事的四个游魂又遛进动物园。照大魏的说法,是进来看夕阳。看夕阳?前些日子刘梦轩也天天来看的。但那时是一个人,是另一种感受。

 

过桥米线不能白吃。大魏搬家,却寻不着老柴的影子。于是邾堤临时抓了同班的老木头,然后来喊刘梦轩。

大魏家没搬走,只是在大院里调了更好的,大魏说有72平方。

“唔,这是县委书记级的了。”邾堤若有所思地感叹道。空气中隐约一股芫荽的味道。一只鸡跑进厨房。大魏的母亲,一位微胖、和气的中年妇人,出出进进,一边从容地拾掇,一边不时地大声喊:“大魏,大魏……”

大魏耳朵不太好使。

搬完家,搬运工们翻进翠湖,坐在湖心岛吹散牛。旁边不远处,一条凳子坐着一对男女,不说话,只是时而背靠背,时而手碰手,时而又彼此挪开距离,反正是不断地彼此互动,俨然是在排演哑剧。这一幕逗惹得几个干皮燎草的家伙兴致勃勃地观摩了半天。大魏嘿嘿笑,邾堤和老木头则是表现得异常亢奋,两人一直在猜那对人儿在想说些什么,继而一个童自荣一个丁建华,义务地为那对情侣配音,一个娇嗲,一个下流……

这回,大魏在华山饭店犒劳他们,春卷锅贴兼汽锅鸡,算得上丰盛。没喝酒。填肚皮的时候他们不兴喝酒。酒要净净地喝才畅快,才纯,不串味。此外,天不黑,他们大多也是不沾酒的。

傍晚时分,沿着武成路――往小西门――他们迎着血红的太阳逛回去,影子长长地拖在身后。

 



 (待续)

 

 

 

详见:阳光灿烂(“六十年代生人”的青春祭)| --陆续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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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5 个评论)

回复 付晓海 2012-6-27 09:17
醉多了的人都知道,所谓“酒后吐真言”,其实恰恰是一个谎言。酒醉心明白,这才是大实话。
酒确实奇妙,记得一句话——高祖非醉无以斩白蛇,景帝非醉无以幸唐姬
回复 张稼文的业余 2012-6-28 00:10
付晓海: 醉多了的人都知道,所谓“酒后吐真言”,其实恰恰是一个谎言。酒醉心明白,这才是大实话。
酒确实奇妙,记得一句话——高祖非醉无以斩白蛇,景帝非醉无以幸唐姬
酒后真言
回复 朱莉娅 2012-6-28 20:35
金色的旗帜,我们的云大
回复 张稼文的业余 2012-7-5 23:51
朱莉娅: 金色的旗帜,我们的云大
哦,你们的*大
回复 闲心 2012-7-15 18:44
过桥米线,翠湖,圆通山,园西路,我所尝过走过的,好象也都是另一种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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