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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第二十五章 “和平的年代,我只想做个凡人”

热度 1已有 606 次阅读2012-6-28 23:00 |个人分类:阳光灿烂(60年代生人的青春祭)| 阳光

  

  暑期结束,刘梦轩他们的宿舍又升一层。女同胞们则乔迁新居,搬往与他们平行相望、彼此间距十多米的刚竣工的3号楼。而后,尤其星期天,总是乍然发现窗外风景好得很:对面新楼,窗口挂晾着的缤纷衣物宛如万国旗,十二分地赏心悦目。

唱罢毕业歌的大魏和老古,三天两头地窜回东二院“指导工作”。当然啦,对大魏来说,很要紧的是因为大眼睛,这一点大伙儿心知肚明。

两月前,一年一度的高考开始的那个晚上,文学社欢送第一批毕业的社员,众男女喝酒、蹦迪斯科、朗诵各自的大作。醉眼朦胧中,一个个胸脯丰满羽毛美丽,心潮澎湃地展望文学事业的跨世纪蓝图:遥远的2000年到来的时候,他们要从四面八方杀回滇大,每人带着自己的诗集或小说,相聚在银杏树下,还要捐出很多钱(当然都是稿费收入),设立一个响当当的银杏文学奖。

他们唱《老朋友》,唱《在那遥远的地方》,唱《再过20年我们又相会》――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酒酣人散,已是凌晨6点。

老古单位在城南,而大魏就在校门外、家门口的文联大院上班――(一脸络腮胡的老担则是慷慨从军,去桂林进了一所军事学院)――这样,实际情形就多少有些好笑:往后,这两老兄还是天天跟邾堤、刘梦轩、地生等众小弟们混一起泡一堆。随后两年中大都如此。甚至他和地生这一届也毕业走人,大魏和老古仍三天两头往圆西路、东二院跑,以至后来,有人调侃他们读了六年或八年大学。

 

而校外一些兄弟社团,譬如师院的《奔流》、《红烛》、《一多》,民院的《野草》、《远方》,昆工的《原上》,昆医的 《沙泉》,云工的《鹤影》、农大的《晨曦》、财贸学院的《足迹》,此外社会上还有一个“五四青年诗社”,据点在文庙内的群艺馆。文学青年们开始你来我往,互动频繁。

在这类场合,很多时候也一定有青鱼。疯姑娘乐意跟他们泡一堆混一起。哦,不,她本身就是其中的重要一员。

时常来往的几个外系外校的男生,会自己找上青鱼的宿舍去,侃一阵,又成伙成堆相约来找刘梦轩和地生。也在她背后一边喝酒一边议论她。

对自己营帐中这个招风的女生,地生、刘梦轩早已熟视无睹见惯不惊。可话又说回来,正是那些来往、聚散的熟朋,通过他们,有意无意,刘梦轩自己得以从其他角度了解她――(他自己并不善于观察)――就像不时听到关于她的闲言一样,与此同时他也得知他们的迷惑与不解:这姑娘容易接近,可又有些让人觉得没法捉摸。

而两人――他和青鱼――单独聊天的时候,她也会说起别人、那些人的闲话。W有点油,我不喜欢;或者:那个老P装模作样,你没注意到?或者:昨天那事,K太假啦。

对了,太假啦――这是她用得比较多的贬义词。但仅此而已,就那么一两句判断性的陈述句或反问句。没有更多。说起什么具体的人或事,她大多蜻蜓点水,点到即止。

有事没事,她经常来找他和地生、邵白、田鹤他们,没日没夜一起聊个没完。他也注意到,看似大方、活泼,喜欢跟人说话甚至争辩,然而在人堆里,青鱼实在算不得口齿伶俐。嗓音略微沙哑的她,会违背常规地停顿,那语流、声调,颇像一个咪达、卜少、勒少(依次分别为哈尼语、傣语、壮 语的汉语记音,均为少女、姑娘的意思),对汉语还不那么熟练:用词简单,时或也不贴切,这样也就不大有条理,缺乏清晰的逻辑性。还有,刚开口,她那双颊总是微微透点绯红。

 

可她确乎是一个很好的交流伙伴。至少,人不多、不吵闹的时候,譬如他和她单独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他大都感觉不错。如今,他俩总是显得有那么点严肃又亲密――彼此谈些什么?那当然不外乎就是书本、人生,也谈心情,也谈周围的人和事,也谈友谊,也谈抽象的爱情,也谈那些他们自己都不懂的东西,也谈那模模糊糊的未来。

有一回不知为个什么,刘梦轩气鼓鼓地对疯姑娘说:“青鱼,我懒得跟你争了――如果你是男的,我难说要跟你打一架,干它个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当然,他也是带着玩笑口气说的,这她听得出来。果然,她随之也笑笑,接着说起自己的妹妹。

“她太纯朴太可爱!”

她说妹妹贪玩,喜欢在外面跑,皮肤都晒黑了,父母为此忧心忡忡,因为妹妹学习成绩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连能否升学都凶险。

“我倒不希望她像我一样,将来一定要念个什么大学。”青鱼说。

“为哪样?”他问。

“不晓得,我只是在想,即使考不上大学,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略略考虑,“唉,我只是想说,我喜欢妹妹现在的样子。”

那种纯朴、可爱的样子?

 

转眼年末,纪念“一二·一”。刘梦轩来师院――(哦,刚刚改叫师大了)――看那四烈士墓,还抄了一些资料和当年的诗歌。这段历史他不陌生。再来瞻仰一回,依然隐隐血热。

“走在前面的哥哥姐姐呀,我们高贵的人……

那些天,刘梦轩还摘过《当代英雄》里的一段话:“我不禁问自己:我活着为了什么?我生下来有什么目的?……目的一定是有的,我一定负有崇高的使命,因为我感觉到我的灵魂里充满了无限的力量。”

“我的灵魂里充满了无限的力量。”可是,该拿这“无限的力量”去干点什么呢?人活一世,人生注定是有目的的。联系实际,却又难以寻得与现实的对应和共鸣――是有点迷惘。

不过,跟那些对国家大事怀一肚子高见及愤懑的同胞们不大一样,平常时候,更多时候,大魏、老古、刘梦轩他们这些人,似乎更倾心于柏拉图和庄子,更热衷海明威和凡高。他们更在意“有意味的生活”,也更喜欢看那天上的星星,更留意身边那银杏叶子的变化。

换种角度,他们有些封闭,骨子里有一种不可救药的天真与超脱。

“和平的年代,我只想做个凡人。”大魏这句诗,还没有在正式刊物上发表便远近传开。口口相传,以致出现诸多版本,此外也有一些摹仿之作:没有英雄的年代我只想做个凡人;或:没有战争的年代,我不想装得像个英雄;或:平庸的年代,我只能装得像个凡人。

其实,他们活得像贵族,内心里还是渴望做英雄。

 

  
  (待续)

 

 

详见:阳光灿烂(“六十年代生人”的青春祭)| --陆续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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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1 个评论)

回复 朱莉娅 2012-7-8 01:00
我真想跟你打一架,干它个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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