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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第三十章 “星光引路,风之语,轻轻听……”

热度 2已有 591 次阅读2012-7-1 12:55 |个人分类:阳光灿烂(60年代生人的青春祭)| 化学, 阳光

 

《星》,谷村新司


  吃罢夜宵,几男女来到环北路上散步。青鱼闷闷的,有些反常。刘梦轩装作没注意她,大声说没球意思,不如回宿舍杀盘棋呢。可青鱼只顾继续往前走,大家也就随着她。

“我相信我并不坏。”青鱼突然说,声音低沉,也不像要说给谁听,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会幸福的。”疯姑娘又说。不知那几人听清没有?刘梦轩没紧挨她身边,但离得不远,那一字一词,锐响着敲他的耳蜗。怎么啦,她为何说出这样的话?发生了什么事?又听到什么闲言蜚语不成?他当然想知道。非常想。他更想知道的是,这一切之中,是否有什么与他有关?

他没问。他没法开口。只是,味道不对。他断定出什么问题了。

 

6月的日历整整撕去一半,刘梦轩他们年级在会泽院张灯结彩举办晚会,这预示着一年一度的送别仪式又拉开序幕,邾堤他们即将滚蛋,而三年前是他们到车站接学弟学妹们进学校的。每年的系列仪式都这般开张,老迎新、新送老已成惯例。而邾堤、老木头他们更早就乱成一团,成天摔酒瓶,半夜三更扯起嗓子对着女生楼吼:阿妹快快办嫁妆,我急得快发狂……

青鱼也有节目。这他不知道,也好些天没见她。她的节目当然就是舞蹈,而且绝对是独舞。而那伴舞的歌有些耳熟,那曲那词,平时不经意听过吧――

 

闭上眼睛一切失去光彩

感到悲哀我把双眼睁开

只见道路伸向旷野

没有亲人朋友向我走来

啊,星光灿烂

伴我夜行,给我光明

 

踏过荆棘苦中找到宁静

趟过荒郊我双脚是泥泞

满天星光我不怕狂风

满心是期望过黑暗是黎明

啊,星光引路

风之语,轻轻听

 

带着热情

我要找理想那理想是和平

啊,星光引路

我要寻梦去,哪怕一路崎岖险峻……

 

这是歌词大意,歌名是《星》。被青鱼奚落过的邓丽君也唱过。不清楚青鱼为何要选它?

她那舞姿曼妙如旧,只是不复过去那阳光白鸽的欢快与轻盈,而是隐隐渗出一种伤感与凄怆,乍看也还沾点告别校园的意思,然而,在刘梦轩看来绝不是那么回事。她那自如、舒展的肢体语言,纯粹出自天然的禀赋,或者说是机械性的――她是在借题抒怀吧?反正他嗅得出空气里有一种冷冷的气息,怪异、陌生。

“星光引路,风之语,轻轻听……”她要表达什么,寻一个什么样的梦?他大口地吸烟。刘梦轩,你压根儿不曾真正认识这个姑娘,她内心深处的愿望和梦想是什么你并不知晓!

紧随其后是一个昂扬的大合唱,唱的是“金色的秋天”。刘梦轩决定开溜。走下那凉阴阴的95级石阶,跨出校门。他在翠湖边拎了瓶酒,独自一条街接一条街地逛下去。

 

失落、萎靡好些天,什么都不想干。还是喝酒。天天喝。有时一个人,有时是大汗裤、老舒陪他。他们不大清楚缘由,只晓得他心情不好。随后的一天,在钟楼下他与青鱼不期而遇。

“这些天,你――怎么样……好不好?”他强作笑容。

“一般。”她说,口气冷冷的。

“那晚,你的舞…………”他说,但瞅瞅她那脸色,他没法说下去。

她嗯哼一声,很轻,也很冷,也很傲慢,她对他从来不这样的。彼此之间突然竖了一堵墙?一句话,她对他并不在意。

敏感和自尊令他不自在,很不自在。他惆然自哀。吃过晚饭就上会泽楼或图书馆,任何可能遇得着她的时间和地点都坚决躲避。

可是,一切,不就是想弄明白疯姑娘是否真的喜欢你?可怜虫,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为什么不把自己想说的话大胆地对她说?――不,你小子为什么不去追她?你不是说她与众不同,你也欣赏她吗?

是呀,为什么不敢去追求?勇猛无畏,尘土飞扬,大张旗鼓。是呀,为什么不轰轰烈烈地去恋爱一场?即使她并不喜欢你,可那又何妨?不是更好――不就及时解脱了吗?

不敢行动,省却了失败的羞辱,这便是刘梦轩这类可怜虫唯一的“聪明”之处――怯懦、自卑,怕被嘲笑,怕遭到拒绝,然而咋办?他发育迟缓,他天生愚钝,除了学会写诗喝酒,对女孩子他仍然什么都不懂,根本不在行:一筹莫展,无从下手。

哦,倘若没他人的撩拨,没有李永胜、罗东说的那些话,又会怎样一番情形?就没有那些烦恼了是不是?或许真是没啥大不了的――假如有幸被明确告知,说青鱼喜欢你那确实是逗你玩――那多好!至多难受一阵子,至多恶醉一场,被人架到卫生科吊瓶葡萄糖,料想也就过去了――是吗?如是说来,心头那种渴望那种折磨,纯粹只是自作多情催生的莫名、可笑的分泌物?

 

分泌物?――从生物体的某些细胞、组织或器官里产生出的某种物质,如胃分泌胃液,病菌分泌毒素,如树分泌树脂、花分泌花蜜,等等。分泌,是一个产生并释放某种物质的过程。“坠入爱河者的体内产生了大量的氨基丙类的化学物质,包括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特别是笨乙胺。”心理生物学家宣称,“当我们被另一个人深深吸引时,笨乙胺就开始工作了。”

20岁这年的夏天,刘梦轩坠入爱河,这确凿无疑。他稀里糊涂、理所当然地被一个叫青鱼的女生迷住了。而这一回,才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初恋吧?反正,他总算正二八经地经挨受了一场单相思的折磨。

 

终于得知一些事情:青鱼正身陷几个追求者制造的乱纷纷的漩涡。此外,好像也还是那些没完没了的闲话的烦扰罢了。那其中有他要好的朋友郭进。刘梦轩没有把自己划入他们的行列。因为他没有任何实际的行动。跟青鱼,表面上他们依然一清二白,啥事也不曾发生。反正,无论从哪方面说,刘梦轩都显得太迟钝。

他难堪,渐渐也妒火中烧。

“跟青鱼?”一天,他告诉郭进。“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可是都看见的。”

以往、一直,他们也都看得见他和她经常在一起。他嗅得出,他们也非常想知道他和她是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什么事?能有什么好事?他妈的,刘梦轩自己做梦都还想晓得呢。

就这样,他心情酸溜,却还要一个劲地表清白。对朋友,刘梦轩总是希望自己尽可能多地表现得真诚和慷慨。进而,他干脆狠心来个“大甩卖”。

“那种疯疯癫癫的女生,只能在一起吹吹牛聊聊天罢了。”他说。这可怜虫佯装轻松。

就这样,自卑和自尊搅拌在一起。他决定抽身。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脑瓜里发出警告:从今往后,离那疯姑娘远些!

 


  (待续)

 

 

 

详见:阳光灿烂(“六十年代生人”的青春祭)| --陆续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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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3 个评论)

回复 朱莉娅 2012-7-8 00:56
风之语,轻轻听
回复 付晓海 2012-7-19 22:36
那时候要认识张老师的话,一定陪你喝酒,从北门街开始,一条一条逛下去……
回复 付晓海 2012-7-19 22:41
想起昨晚朋友劝你的话,当时我想说,后来又忍了:我想你现在不是“不主动”或者“不拒绝”的问题,而是“不将就”的问题。
像品香,品了沉香后就很难再去品别的香了,我说的“沉香”不是指别人,而是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沉淀了那么多的东西,能开启心门的钥匙就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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