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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第五十四章 年纪轻不一定就思想解放

热度 2已有 467 次阅读2012-7-1 22:30 |个人分类:阳光灿烂(60年代生人的青春祭)| 阳光

 

 

路过青鱼所在的小城,他忽然想起也该去看看她。是的,一直,都只是她来。来而无往非礼也。结束在宜良的蹲点任务回城后,刘梦轩仍是不远不近地四处跑。

没费周折就问着地址。小院,旧楼。敲门,静寂无声。

又半月过去,吃罢大魏在翠湖边请的一顿饭(他宣布跟黑熊班上的一位女生步入洞房),刘梦轩又来安宁参加一个企业审计会,还带着两个刚分来的大学生。适值处暑,昆明城区雷暴雨不断,金碧路西段的银桦树被折断好几棵,砸塌靖国新村路口的石棉瓦店棚,还伤了骑车人。而睡美人山之西,30多公里外这座小城却一片晴朗,天空蓝晶晶的。

这回有点忙,无暇思故人,第三天却意外邂逅。小城街头,人车稀疏视线开阔。

在斜斜的街那头,还远远地,青鱼就站住,脸上盈盈挂笑。她手里攥着一把红伞。

“这么好的天气还带伞?”他问。她说在拐角那边的店里刚买的,“只是觉得好看。”果然,崭新的。

她请午餐,同时邀他去“视察”她的窝子。

小院里飞着几只蝴蝶,一只老母鸡在发神经似地咯咯叫。一楼,一间单身教工宿舍,床有好几张,是那种笨重的高低铁架床。除属于青鱼的之外,其余均床板空空。屋里光线昏暗,而泼洒在窗台边的阳光则又过于眩目,他眼睛不大适应。青鱼见状一边拉灯,一边笑说:“瞧,我呆的地方就是这样子。”

她拿出几页诗稿,说闲时乱涂的。

“纯粹朦胧诗嘛。”他说,埋下头再读。她说过她不大喜欢分行文字的,但如今他觉得,这是他所见过的她的无论分行或不分行的文字中,相当柔腻、怪异的一类。

“小心哦,如果这么写下去,没多久你也要被那张《诗歌报》整成女新星的。”他玩笑道。那年头,女诗人,尤其漂亮的女诗人是颇有媚惑力的。青鱼自己也笑笑。

那晦涩的字里行间,或有一种忸怩、可疑的东西?反正,他觉察到青鱼的生活有了某些变化。

至秋末,刘梦轩再度来此,在县政府搜罗一组当地禽畜存栏的数字。于是又见着青鱼。在这小城,她是他唯一的熟人。

“你跟你身边那些女孩子――在一起的感觉怎么样?”她突然问。“她们的身体,或者……”

他们在她宿舍里喝茶闲聊。那茶叶慢慢地浮上沉下,像刚产下来的鱼秧。

“我说的是两个人莫明地在了一起,然后就发生很具体的――那种事……的感觉?”她接着说,磕磕巴巴,不连贯,不过,那口气也是带闲、戏谑似的。

“你懂我意思的。”她补了一句,脸上幽幽地笑。

他当然懂。结合前后语境,是再明白不过,憨包都懂。脸颊微热,他没想到她会闲扯到这种话题上,甚至惊讶她怎么这样问,这么直截了当――她竟然如此这般赤裸裸地就说出来,并轻易地把他拽进她话题的罗网当中?!坦率、大胆,一向是她性格中突出的一面,可是,照常理“那种事”属于“只做不说”的范畴。单位领导在传达上级精神、贯彻学习文件内容之余,也不时会顺带给员工们讲点黄段子开心,其间也穿插些警句,时或入木三分。如:年纪轻不一定就思想解放,年纪大的也不一定就有经验――无非多屙了几年屎。除此之外,兴致来了甚至还给他们这些小青年传授些生存秘笈:有的事既要做又要说,有的事只说不做,有的只做不说――无论国家大事、还是个人小事,无论案头还是床头,差不多概莫能外。

“说说嘛,”青鱼眯笑,有点无耻,“我知道你现在很潇洒,早就跟过去不一样。”

她没有挑逗的意思,这他听得出来。他熟悉她的话语和思维。唉,剥皮烧成灰他也熟悉。她或只是说出她想说的,她只是来了情绪,忽然想跟他这个老友聊聊。可这一回,刘梦轩面带困窘,嫌那话题不大合适,不好讲。

“没什么好说的。”他笑笑,有些局促。“当然啦,青鱼,我们都……都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作为客人,他婉转、诚恳地向她传达自己的想法。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瞧,如今她们都把“那种事”拿来跟男人谈了!要么――只有这疯姑娘才这么干?

“唉……”青鱼长叹一声。“一个人,跟另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就――怎么说呢……嗯,总之很要命……”

他嗅出她那口气里隐藏着事情,也注意到了,她那眼瞳中飘着一丝不易捕捉的云翳。

“嗯……我晓得,是很好很妙呀!”刘梦轩吱唔回应道,然后喝了一大口茶。恍然间,他感到腹股沟之类的部位开始臊热,脑子里浮起另一个姑娘的身体。那光滑的、绷得紧紧的身体。

是的,他和青鱼,彼此都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于他而言,某些美妙经历和宝贵经验的获得,均与青鱼无关。在这方面,他和她早就互不相扰,完全两个星系。面对她,他既无激情也无冲动,早没了――要么就真如罗东说过的那样,他和她更像柏拉图式的知己?或许也可以这么说,某种力量还是太强大:跟青鱼,某些方面他永远都放不开,哪怕仅仅只是谈谈。有些话他根本说不出口。跟其他人也不谈的。虽然她是青鱼。

要么正因为是青鱼而不是其他人其他姑娘――换一个女孩子,他难说会肆无忌惮地满嘴淫词?其实也不会的。

这个晚上,更多是出于敷衍吧,闪烁其辞,遮遮掩掩,空洞浮滑,最终他还是谈了一些“感受”。仅仅只是感受,没有细节。也就是说,就她所提交的话题,他们还是谈了一阵。不是讨论,更不曾争辩,只是相互隐忍地闲叨,半认真半戏谑,细碎而凌乱,或者说,相互故意细碎故意凌乱。

终于,他寻机换了话题,并努力摆出一副不屑的口气。他想让她觉得,他认为她有些小儿科,所以他刘梦轩没有更多兴致。

黑乎乎的窗外,传来一声怪怪的鸟叫。他说他要走了,明晨要赶早车。他还要继续往前,去一个名叫八街的地方。跨出院门,穿过曲折的巷子,回到空无一人的小城街头,他停下来,站在凉嗖嗖的夜风中做了一个深呼吸。

至少因为他没有敞开心扉,不曾具体坦白点什么的缘故,这一回,青鱼也没有明确透露关乎她自己的“那些”或“那种”事情,两人彼此仍然是形而上的朦胧空谈。不过,这却是刘梦轩第一次跟他人谈“性”:两情相悦的奥义或困惑,甚或灵与肉的辩证法,等等,而且对方是个姑娘,而且,居然――依然――又是青鱼。

而后,刘梦轩几次又到过或路过青鱼的小城――不久后一个冬夜,他又来了,在县府招待所跟人喝了一瓶当地产的不错的酒,随后便沿着一条名叫卖米街的巷子去寻那酒坊。酒坊在巷子深处,而印那瓶儿上的标签是:太白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此前大半个月他没沾酒。因为在长春路吃烧豆腐喝莲花白那晚,刘梦轩意识到自己的可能胃出了点问题。

他没有去见她。从此他再不曾去看过她。那些日子,也没见着青鱼到省城来――至少没来找他。

 

开了更多店铺和饭馆,圆西路愈发花花绿绿、喧哗扰嚷。因为单位和住宿地离这里不远,刘梦轩偶尔也回来逛逛,看电影或喝酒。他注意到,那圆西饭店正在改换门庭,一些人在里面弹墨线,或者霍哧霍哧地拉锯子。那刨花乍眼瞧去像一堆白花花的肠子。

 

 

 

(待续)

 

 

 

详见:阳光灿烂(“六十年代生人”的青春祭)| --陆续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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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2 个评论)

回复 朱莉娅 2012-7-8 00:29
居然――依然――又是青鱼。
回复 张稼文的业余 2012-7-8 22:05
朱莉娅: 居然――依然――又是青鱼。
是呀,太枯燥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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