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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第六十章 他可能永远都成不了那种“懂得多”的老男人

热度 3已有 529 次阅读2012-7-1 23:48 |个人分类:阳光灿烂(60年代生人的青春祭)| 阳光, 蓝天

  

  有些事情或上苍注定。

这天,天已黑尽。刘梦轩前脚刚跨进宿舍院子,就听得有人在楼上扶着栏杆喊:“给是梦轩?来客人啦。”老顾说在他屋里等着呢。

是青鱼。又老长日子没见――(她还在?)――是的,却也不会令刘某人觉得意外的不速之客。跟他的几个同事、邻居,这两年她也有些熟了。

她正在听磁带。在学校里大家就经常这样。电视仍是稀罕之物,有事没事,年轻人喜欢围着半导体或录音机,许多流行歌曲便这样传播开来。青鱼抬头,朝他一笑,算是打招呼,然后继续跟着录音机哼哼。刘梦轩回屋放了包,也过来坐下,一道在老顾的屋里听歌――

 

你要去斯卡部落集市吗?

(那里有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喔,请代我向住在那里的一个人问好

告诉他帮我找一小块地方……

 

这曲、这词,耳熟,只是过去似不常听见。

接下来是《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蓝天越来越近越来越温柔……希望会在前面不远处等着我。”磁带里唱的人叫苏芮。青鱼轻声跟唱。然后是《老朋友》。这一回,三个人都唱起来:“我们曾经终日游荡,在故乡青山上。”

起初有那么点寻开心似的戏谑,大半幢楼里回荡着他们的声音。“我们也曾历尽苦辛,到处奔波流浪……”哼着唱着,气氛乍然有些凝重。

他们举起手中的茶水杯,互相碰了碰。此曲一终,录音机被“咔哒”关掉。好久没听,这曲子牵起一丝儿别样的情绪。刘梦轩泼了茶水,说要整口酒。

屋里烟雾缭绕,灯影昏黄――那只灯泡至多40瓦。他注意到青鱼――两人稍稍彼此凝视――她那神情显得温和而萎顿。他在想:可能白天为老板跑腿拉业务,累了,烦了,受气了,于是下班后出来串串门、散散心。

“你屋门开着吗?”青鱼问,语调平常,仿佛要去取用啥物件,要么换换衣衫?总之刘梦轩没当回事。他事后才意识到:她来找他,就是想找个地方休息,以便理理头绪,甚或还指望他刘梦轩拿个主意或帮做点什么吧?因为,随后、很快――数小时之后,刘梦轩将得知疯姑娘已经失业(甚至也暂无栖身处?这她倒没明说),却没法马上去找新的活计,因为还有比饭碗更急迫的事项在熬煎她呢――这一点,他却是在20多天后才恍然了悟的。

“嗯。”刘梦轩不曾觉察出更多的异常。他没管她。仍是在老顾屋里一边吃酒,一边和老顾展开棋布开始厮杀,直至昏天黑地,黑白莫辨。这样又好一阵消磨,才站起身,穿过走廊推开自己的屋门。

静无声息,也不见人影。再细看,原来青鱼和衣躺在床上,静静的,好像已经睡熟。

他愣了愣,想着该如何进退。

“我累了,我要躺一躺。”她说话了,声音轻缓、从容,反正没什么不自然的。

他拧亮台灯,扯灭大灯,然后坐沙发抽烟,任由一团灰白的蘑菇云罩在自己面前。他有点不安。整幢住户都是单位同事。而以往,譬如还住西坝的日子,晚上他差不多独门独户,大可放任自如。而今这是单位为单身员工集体租住的一幢人满为患的民房,其目的,按领导的说法,既然要花钱为他们解决住宿,那不如“集中起来,便于管理”,有利于掌握这些年轻人的言行和动向。此前,经过齐心协力的斗争,他们才终于争得一人一个单间――难道刘梦轩将成为罪人,企图把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断送掉?

话说回来,这房舍也过于袖珍:不会超过四五平米,而且屋门和唯一的窗洞并排朝一面开,外面是公共走廓,不时地有人来去,而空气,要从稍稍罅缝的糊着报纸的窗户透进来。还有,那红砖砌的隔断墙很薄,隔壁左右那两个女孩咳嗽、哭泣都不难听见――说白了,他显得惶惑。因为眼下又在狠抓思想道德,在众人眼皮底下,一个姑娘(而她甚至不是旁人眼中你刘梦轩的恋爱女友),在夜里进到你房间,躺在你床上,这难说要惹出渣筋?

是的,他心虚。他不想接二连三地找些烦恼事。“一个大学毕业生,是怎样滑进西方资产阶级自由化腐朽、堕落的深渊的?”他想象着那个瘦筋筋的单位打字员,一边嗑瓜子一边悠闲地捡着铅字,咔嗒、咔嗒地生产着那种红头通报材料。

转念一想:她睡一小阵子就会起来,就会离开的。她说了只是“躺一躺”。至多,他要吆喝着自己那辆破单车去送她。刘梦轩时或要为一些姑娘当车夫兼保镖,在夜里南北东西地来回穿越昆明城。

他摁灭烟头,站起身,走向自己的床边。他打算给青鱼拉拉被子什么的,然后就――决定――转身出门。可陡然间他心神摇晃。

因为他看见她愣愣地睁着眼睛,神态静静的。

就这么回事:鬼使神差地他挪不动自己的双脚了,接下来有些事情就发生了。

或许,换任何一位姑娘,有些事自然而然也会发生?也不尽然。他也曾留宿过其他姑娘的,常规下,视情况要么去跟同事挤,要么少林和尚般斜靠自己的屋脚墙根,规矩老实地坐一夜――反正,他不会跟身边的每一个姑娘都睡的,至少不会同时都睡,在这方面他有自己的原则。何况,即使跟地球上所有的漂亮女子都睡过,刘梦轩可能依然是纯洁无邪的童男――这里说的不是肉体,这里说的是另一方面,精神深处。

可是……

他俯下身去。青鱼弯嘴一笑。他挨近她。她收起笑容。他碰碰她的手指,有点凉。接着他抓住她的手。她神色显出那么点紧张,那么点严肃,只是,整个人依然一动不动,无精打采。

他开始抚摸她。软软的发丝,小小的凉幽幽的耳廓,柔滑的面庞。他听见了她的呼吸,多少是压抑着的,匀细、绵长。

“你想干什么?”她低声问。他窘迫无话。“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有点滑稽,他脑海里居然浮起杜甫的《春望》。

他没有停下。他不会停。生物性的那种低级冲动开始操控他指挥他。他寻她的双唇,她把头扭开。是不是我口臭?他在想。没完没了地熏烟,还灌酒,还没来得及洗漱。可眼下顾不了这些了。

她还是把脸扭朝一边。

妈的,他把头埋进她胸前,压住她,耍赖似地一动不动――这样,她也就没法动弹。暂时的静谧。这样他听见了她心脏的跳动。一只隐蔽的小钟。还有,那薄薄的淡紫色衬衫下面,两只秋天的火把梨,并不丰满,小小的,不过也坚挺,弥散出迷魂药的气息,所有姑娘身上都有的气息。他让那凸起的轮廓缓缓摩挲自己的脸颊,感觉很舒服,他听见自己喉咙遏制不住地发出细声的哼唧。他决定把它们双双俘虏,完整地捉在手心里。

然而她推开他的手,并试图自己用手掌盖住。只是不管用,因为他不打算放弃,到了这番节骨眼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把这小子废掉的,哪怕她是一个丑八怪,哪怕是冥王星上来的没鼻子没眼睛的吸血鬼。他转而直接去扯她衬衫的扣子,掀那衣裳的下摆。他的手指开始触及她脐部的肌肤,平滑、柔韧,像某种树皮,也像绷紧的绸缎。一点点,朝上,匍匐潜行――前面,哪怕那实际是两颗地雷,顷刻便轰然巨响,炸得他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衣衫外面,她摁住他的手。

他心头恼火,却不希望弄出更大的声响,以免招来门外或隔壁的耳朵。还有,那张三尺宽的破木床――(那是一位领导关心给他的,此前它在一所军营里服了好多年苦役)――关键时刻,总会吱吱嘎嘎,拉二胡或敲架子鼓般地捣乱。总之,他略略收敛,在那“原地”踯躅。突然,紧接着他索性掉转方向,朝下――朝那黑暗深处,颤颤缓缓地悠然游去。

出乎意料,这回,她没有继续抵抗。至少没有坚决拒绝的意思。他觑见她微微闭眼。

“你想要我,是不是?”她说,声音细柔而急促。

他没吭声,却不无狼狈。他舔舔嘴角。蒙昧不明的灯影下面,青鱼白皙的脸庞朦朦胧胧,他辨不清她更微细的表情。他只分明感觉到:她的身子在轻轻打颤。

一路顺利!就这么回事,她没有拒绝。

起初他走到床边,当他挨近她,当他抚摸她,是有那么一团不明确的气流在胸腔打转,只是,他没想要她的身体,意识里根本不曾图谋要占有她。

可一转眼,事情就被――被他自己?――弄成这么个情形?而她的态度,最终也来个180度的大转弯――咋个回事?

实际上什么也来不及多想。血脉偾张的他,感觉很好――依然很好,总是很美妙――是的,这种时候,每一回他都贪婪无比,同时又依然那么的笨拙。正因为笨拙,于是每一回他都觉得新鲜、迷醉――永远,他可能永远都成不了那种“懂得多”的老男人。

每一回他都要彻底沉入那销魂蚀骨、欲仙欲死的深渊……

他要……

接下来,倘若说这是一次失败,那却也是真的,绝非娇情――只有他自己明白:很显然,这将成为他年轻时代经历的少有的一次失败。没有高潮。

说不清为什么,仿佛明亮的沙滩上骤然投来一团云影,他突然想:她任由他的那份乖顺,显得诡异。她只是不拒绝而已,她的情绪不合拍――要么是他自己太计较?要么,仅仅只是因为面对她,根深蒂固,他还是神经过敏思想太复杂?

反正,在他看来,她那萎靡无神的状态相当可疑,仿佛一只狐仙,嘲弄似地变了一具虚假的肉躯给他,而自己其实已经化做一缕青烟悄悄袅袅遁去。

是呀,她为什么把她自己给他――身心疲累,孤力难支,令她没法拒绝?也就是说他是乘人之危吗?要么她觉得有义务让他得到由她赐予的快乐――如果这么说,那他需要吗?而那就是快乐?

要么她天生是一个以引诱为乐、到处可以睡的succubus ?要么或者都是,要么都不是而是因为其他――是的,是有些蹊跷:一眨眼,不费吹灰之力,他就得到了一个姑娘?而且不是别人,不是任何其他的姑娘,而凑巧是青鱼?

可为什么是青鱼?

哦,曾经――20岁那年――他渴望过的是否就是这一天这一刻?这不,现在他得到她了,可又怎样?是啊,又怎么样?――我真的需要吗?我需要她的身体――在这方面,她跟其他那些姑娘又有什么不同?

嗯,他头疼起来。不是以往的什么偏头痛,而是整个脑袋都冷阴阴地胀痛。他想不明白。他想起身,出门去,一个人到外面走走。

这时,青鱼突然响亮地哼唧了一声,接着低声说:“怎么啦?――哎,秀气!”犹如小鸟梦语、鱼儿喁喁。秀气,没错,她应该就是说了这么一个词。待他回过神来,自尊心旋即一阵刺痛。没错,她在嘲笑他!――她竟然嘲笑他?

她的话污辱了他。他恼怒:“还担心你受不了呢!”

……

过一阵,歇下来,他转念一想:也是,这方面我晓得她多少?她跟那种老男人都风流过呢,她已经是老手,彻头彻尾一贱妇――太可笑了,我还当她是守身如玉的邻家闺女不成?他妈的,她早就不会痛了。

他再度开始反击,全方位地回击,只用事实说话――然而,真古怪呀,她还是不让他碰上面。

“上面――要……要留给丈夫……”终于,她给出这么一个理由。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嘛?虚荣、无耻、荒谬!他脑子里顿时一阵发懵:留给丈夫?他妈的你丈夫在哪点?呃,就是那个老男人?

呸,恶心,恶心得要死!

就这样,彻底地没了情绪。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偷情者――不,像强奸犯,干了逼良为娼的勾当?可也像马戏团的小丑,被她捉弄得如此狼狈……

 

 

 

  (待续)

 

 

 

详见:阳光灿烂(“六十年代生人”的青春祭)| --陆续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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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3 个评论)

回复 若初 2012-7-3 22:35
这个青鱼,冷不丁的一句话。。。
回复 张稼文的业余 2012-7-6 22:36
若初: 这个青鱼,冷不丁的一句话。。。
  
回复 朱莉娅 2012-7-8 00:19
身心疲累,孤力难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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