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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稼文的业余的庭院 http://www.sszs.cc/?4 [收藏] [复制] [分享] [RSS]

日志

奇人阿代老

热度 6已有 653 次阅读2013-11-18 23:29 |个人分类:编选《杂写文集》之择篇选发


滇西鹤庆甸北的辛屯中心完小,旧时称学堂,可谓当时当地的最高学府。曾经,在这师生、学监们进出的神圣之地,却每天瞧得见一个花子出入。开始,人们都以为他只是暂时栖身,殊不知这花子一住住到老死,在学堂、在辛屯终其一生。

行乞者,俗称乞丐、讨饭的、叫花子,也简称花子。住在学堂里的这个花子,全村大人小孩子都叫他阿代老。人们说他是个奇人,是个谜,是一本书,直至其老死也没有被读懂。

 

学堂离我家很近,百步之遥。阿代老住在学堂里一间不到15平方米、紧挨教室的小平房,这是他住宿、烧火做饭和干活营生的地方。我们上学堂进教室,要从他的小平房门前经过。放学后我们在路边玩耍或到操场上打球、放陀螺也都少不了与他见面。

他看着我们长大。是的,整个童年时代几乎都离不开他的身影,我们觉得自己对阿代老实在太熟悉不过了。也许对奇人都有兴趣,大人们不时地明知故问,常爱考我们是否说得出阿代老的长相、不同寻常的穿着以及随身携带些什么东西等等问题。而我们一个个无需思索,争着不差不漏地回答出来。

阿代老瘦高身材,粗眉大眼高鼻梁,想像得到,或若换个身世,或稍作收拾打扮,他也定是个抢人眼球的帅男人。

 

阿代老的穿戴习惯与常人有很大不同。他雨天戴一个“马嘎拉”(斗笠),其余时间不管哪个季节,就戴一顶麦秆草帽——经久常年,早已失去本色,跟他黝黑的头发也差不了多少。不知是何原因,他从不穿下苦力之人的短装,而都是穿长衫。长衫都是黑色土布的,不够气派――反正这样一身常年穿到头不替换,村人曰:“四季一张皮”。穿法也别致,他一定要把长衫的前后襟,非常认真地都折成“V”形,尔后把两个尖角一前一后,别到腰里系着的黑布腰带上,让上装长衫不像、短装不是;下身穿一条黑布裤子,宽而短的裤脚,遮不住的黝黑的半截光脚杆裸露在外面。

炎热的夏季,或是严寒的十冬腊月,他都打赤脚,从不穿鞋。这让人有点儿奇怪了:他手头不会攅不起买一双鞋的钱吧?

不仅全身着装是黑的,阿代老裸露的肌肤也是黑的,常年随身携带的大提箩和防狗的家伙也是黑的,赖以栖身的小平房以及房里各切物件也统统是黑的。唯有例外,阿代老从头到脚一切光鉴照人的黑色之中,是他那一嘴山羊胡须是雪白的!白的很可爱,有一股子莫名的气派。

照时下的戏说,阿代老是个不讲究“外科”而注重“内科”的人。先说“外科”。到他手里的衣服,其可怜的命运是:不洗不换地一直被他穿成油亮发光,大老远就能让人闻到特有的刺鼻汗酸气味。直至衣裳破得不能再着身,随后设法物色到替换的新装了,他才让其“退位”哩。当然喽,所说的新装,倒也不新,其中间或有村里绅士和权门人家给的那种穿旧了的团花长衫什么的。

外表肮脏邋遢不堪的阿代老,对“内科”却又着实在意--绝不随便打发自己的肚子,每天都要尽可能地弄点好的吃。他吃的饭做起来极讲究“卫生”,大人小孩都爱看他淘米时的情景。学堂大门前,常年流淌着清亮龙潭水的沟边,大凡响起阿代老“北斗、北斗”的喊叫声,那就是他要开始淘米做饭了。

“北斗”,应该是白狗,那是学堂旁边一户人家的一条大白狗。

阿代老行乞只要米面干粮,从不接受他人的残汤剩饭,所以他吃的饭都是亲手煮。别说行乞拒绝剩饭,甚至,他连自己的剩饭也绝不吃――不管剩着多与少,总是倾给那条大白狗享受。还有,别看他做饭用的小铜锣锅外表被柴火烧成黢黑,但里面却被擦洗得非常干净,没半点儿污迹,光洁明亮得能照见人影哩。

在沟边,肥胖的大白狗摇摆着竖起的尾巴,埋头吃剩饭;阿代老则把黑布口袋里的米,小心地倒进已经洗净的锣锅里,然后用锅盖舀水,再把手伸进锣锅非常仔细地淘洗,一遍又一遍地倒水舀水,把米里丁点儿的糠皮、稻粒、稗籽以及其他杂质冲洗、捡完,直到米干净、水清亮,一切如意了,他才手提锣锅离开沟边。这时,早已吃完饭,屁股堕地坐等着的大白狗,立刻站起来,连连摇起感恩的尾巴,目送阿代老进了学堂之后才跑回家去。

 

早年,当地有三天一集的“大登”、“逢密”两个街。记忆里,每逢街期阿代老都要去“打街”,也就是可以到街场上的布匹和日用杂货摊上讨取一定数量的小钱,及其他摊点上要点儿蔬菜和猪牛羊肉等。常年不断的街期,让注重“内科”的阿代老有了常年不断、荤素兼有的物质保证,似足够他自己调盘享受。另外,难能可贵的是阿代老不贪杯中之物,也不抽烟吸毒(那时花子吸食鸦片的也很常见),身子骨硬朗的他,见人翘拇指夸他时,也喜欢拍胸脯回应,表示自己活得精神,很安逸很自在。

辛屯人都说,阿代老与众不同的地方真不少。可不是吗?一个行乞为生的人,阿代老却从不和其他花子为伍一起去讨要。也许自视与众不同,若不时时、处处与他们“划清界限”,则有损自己的形象和自尊吧?

不要残汤剩饭之外,阿代老外出行乞也不用打狗棍――他用的是“鞭”。一根拇指粗细、一米多长的乌木棍,棍的一端再栓一根一米多长,柔软黑亮的牛皮条;这鞭一旦挥动起来,丈余方圆之内再凶恶的狗也不敢进犯,其威力比打狗棍强多啦。鞭不用时,皮条绕棍,往身后的腰带上一别,方便携带不说,比打狗棍老不离手雅观受看得多。

还有,阿代老住在辛屯,但从来不在辛屯村里行乞,一贯“舍近求远,”再辛苦也要跑到外村去讨要……凡似种种,不一而足。

 

在辛屯人的心目中,阿代老是个值得信赖的好人。几十年来从未发现他在村内有过不端之举。诸如偷鸡摸狗、顺手牵羊有损他人的坏事,就连外村人也没反应过。至于打杀抢劫,触犯王法的事端,阿代老更不沾边。若要说好事的话,他倒是做了不少呢!

每年的收获季节,村里的黄熟谷物成片地割倒在田里晾晒,阿代老定会抽出时间,主动去到田边地头巡视,防人偷盗。尤其是小春即将成熟的日子里,阿代老更成了大忙人,越发卖力地干起了得罪人的看田差事。村里的主事人(那时叫保长甲长什么的)没指派,田主子也没请他,可青蚕豆田里每天都能看到忙碌的阿代老。豆田里的青草是喂牲口的好饲草,所以来偷拔的人比较多。拔了草,踩坏几棵豆不太要紧,问题是拔草人往往趁人没看见,就顺手偷摘成熟了的青豆荚。对此,村里也曾派过看田人,活不重,给的报酬不少,可是看田的没干几天就撂挑子了。为啥不干了呐?拔草人大都是早不见晚见的同村的邻里乡亲,撕不破脸,管了怕得罪人。阿代老自告奋勇出来为大家看田,大家打心眼里高兴,无不举双手赞成。这一来,铁面无私的阿代老更不怕得罪人了。之后,他成了大家公认的看田人,成了大家求之不得的“黒老包”。一见村里人对他翘起大拇指,意会的他便得意地捋着胡须走起花脸台步呢。

阿代老不傻。甘当恶人,积极干得罪人的差事,这正是他的精明之处。充当看田人的利弊关系,他嘴上说不出来,心里是很明白的。试想想吧,没妻室老小,光棍一条,他讨要出村,不靠辛屯人供一口,看田不收一文钱,他有什么可怕的?况且他心里有数,得罪的人只是一些盘田人,不会动摇他在辛屯的安稳日子。

是的,阿代老看田,无亲可认,大公无私,尽职尽责,把很难对付的某些村里人看住了。还有,如果发现外村人来偷草,阿代老则会手舞打狗鞭,嘴里吼着“嘎嘎的个护王”,把那些外村人一个个吓得失魂落魄,到头来多半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下背篓和辫子(绳具)落荒而逃。阿代老这般“里外兼防”,很是受到夸赞,素来喜欢别人奉承的阿代老看田更卖力了。

 

每逢春节和大小庙会的场合,阿代老也必到,而这也是他施展才能或显摆自己的大好机会。

旧时,大年初二到十五,鹤庆甸北大多数村子按风俗要接“老爷”(菩萨)。接来的“老爷”供在本主庙里,家家户户老少出动,端着煮熟的猪头、大公鸡和各种吃食贡品去敬献。届时,庙门口有成群的花子争先恐后讨要吃食,挡挡拌拌的让人难以进出,真拿他(她)们没有办法。但凡这种时候,一脸厌恶神情的阿代老出现了。他挤上前,舞动打狗鞭驱赶,直到把其他花子赶到路两边乖乖地站好,等候着那些人家敬献完毕出来,然后秩序井然地接受食物施舍,自己方罢休离去。

年节庙会都时兴唱社戏,看戏的人非常之多,除了扶老携幼的平民百姓,更有当地的乡绅富豪和商贾人士,少不了人群拥挤嘈杂而影响看戏的情况。为了让大家特别是坐“凉棚里”的人看好戏,阿代老也会站出来积极维持秩序。

社戏开始之前,按自古来的风俗,要放炮三响。这炮不同于现在的纸质“大地雷”和鞭炮,而是古时的“大铁炮”。厚实的铁制炮筒,尺高、寸许口径,筒下端小孔安装引火线。放炮时把筑好火药和红土的炮筒立于地上,用香火点燃引火线--那种其震耳欲聋的巨响煞是吓人,大人小孩无不蒙着耳朵跑到远处去躲避。当年的印象里,这点火放炮极具危险性的活计只有阿代老敢干,还有,每年正月十五庙会例行唱的阴戏里,扮演“斩老龙”的刽子手,也只有阿代老敢为。他的左手只有三根指头,那少掉的两指,据说就是更早些时候在一次放大铁炮时给炸飞了的。

令人叫奇的还有,阿代老还懂得戏剧脸谱,他最拿手的是画判官、小鬼、无常等阴曹地府人物的脸。谁也不晓得他是什么时候跟什么人学到这些本事的。

 

终于探得阿代老的一些身世。原来,阿代老很小就来到辛屯村。他口齿极其不清,一问三摇头,用手势跟他交流,却怎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准确地说这孩子是个哑巴。但见他为人机灵,更难得的是肯吃苦,所以村里一家屠户收留了他,让他干些打水烧火的杂活。机灵好学的他不到两三年就能操刀宰杀猪羊了,不但深得屠户家赏识,村里人家每年的年猪也会请他去杀呢。

是的,照老辈人的说法,阿代老自小就显得聪明伶俐,人又勤快,学啥会啥。老人们说的应该没错。

前面说过,早年村里社戏,阿代老放那大铁炮,丢了两根手指。自此之后他的身手就有些不灵便,杀猪宰羊的拿手活渐渐也就干得不顺当了。随后他离家(那收留他的屠户家)出走,改弦易辙,开始了前面所述的那种个性十足的行乞之道。

而行乞之余,闲暇时候,阿代老开始练习用右手(他原先是左撇子)学做一些不使大力气的小巧手艺活,譬如用小钢片制成刨刀,刀剪锋利无比,或用自制的剃刀给村内外大人小孩剃头--哦,对了,我童年时代的光头都是阿代老给剃的!

我记得,为了让人减少疼痛,剃头阿代老总是用他那左手残缺的三指,用力绷紧头我的头皮毫不放松――多少光阴过去,这一切还记得。是的,一提起剃头事,村里人也都向阿代老翘翘大拇指。那时乡下没有剃头铺,阿代老不喊自到,做活又规矩清秀让人放心。

是呀,谁说“老虎屁股摸不得”,一个个乡绅权门的大脑壳,无不任由阿代老用刀打整呢。

 

那时,村里人家,弟兄成人各吃另饭,或因分割家产争持不下,或有人打架斗殴,或捉处奸夫淫妇和偷摸小人,等等,诸种事宜均需恭请地方绅士到本主庙里来评判定夺。这种不是随便可以跑来参与的场合,也常常见着阿代老前来协同保丁甲长去传呼当事人,甚至提起麻绳铁链去捉拿嫌犯。

还有,地方绅要赴宴或者闲游出行,这阿代老也大都会鞍前马后地来效力,大呼小叫驱赶路人为他们开道。

于是,人们或也纳闷:这花子对有头有脸的权势中人献殷勤,对保丁甲长不忘讨好,对一般勤劳人家乐于帮助——庄稼被牲畜糟蹋,猪鸡进园吃菜,小孩子草堆旁玩火……他看到了都会管。唯一地,阿代老对奸懒穷闲的人却不屑一顾,特别是对其他乞丐非常厌恶的表情和表现――这着实让人不可理喻:他本身就是一个地道的穷人,同样也是一个靠行乞为生的花子啊!

 

阿代老姓“代”,要么名字叫“阿代”?不,应该都不是――老辈人说,早年间可能是根据他的不清话语,或为了叫喊方便被大家胡乱叫出来的。

他出身何等人家,真正姓甚名谁,因何小小年纪离家出走,老家哪里……于此种种,谁也说不清楚。

还有,他真的是个哑巴?

自打他来到辛屯,从小到大,数十年间,人们大致只听过他的“北斗”和“嘎嘎的个护主”两句“话”。前一句比较好猜,听听看看,时间长了知道他是在喊“白狗”。后一句,只可以揣摩到是他生气、发怒时骂人的粗鲁丑话――当他舞着打狗鞭追赶拔草人,或者驱赶挡道讨吃的花子发怒时,少不了就要叫这句“嘎嘎的个护王”。还有,如果好奇的孩子喜欢挑逗似地向着他叫“嘎嘎的个护王”,这时的阿代老会脸色突变,显得非常火冒。

这“嘎嘎的个护王”到底会是哪个民族的语言呢?

还有,这样的细节也意趣深长:面对自家哭翻天、哄不乖的娃娃,当爹妈的只要说“阿代老来了”,娃娃马上歇下来,悄声哑气的不哭了;要么,“乖娃娃听话,要不阿代老就不给你剃白白(光头)啦……

 

解放前夕。一天去上早学,看见小同学绕道,不从阿代老住的小平房门前走。一问才知道昨夜里阿代老死了。

这天学校照常上课,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听到阿代老死了,我听课心不在焉,老想他怎么会就死了呢?喔,想起来啦,依然跑远路去讨要的阿代老,近来显得精神委顿。昨天下午回来的时候,见他被大雨淋得全身湿透,就连那胡须也不停地滴着水珠子,看了让人可怜呐!哦,还有,这下午也没见他喊“北斗”了。

阿代老平常作息很有规律。他为了少与师生们碰面,周一至周六绝对是学生来上早课之前出门,下午学生放了学之后归来。他死的这天早晨,住在对门北耳房的老校工,看时间上早学的学生快要来了,可仍不见阿代老出门,忙过去想叫他赶快起来,推门进去一看才发现人已死硬在床上。

阿代老死了,不少小同学很伤情,掉眼泪了。那时我已是读高年级的大娃娃,虽然多少有点儿伤心,却没有哭。我只是焦心,无依无靠的阿代老死了,能有谁来管管,若是老让他死睡在学堂里我们咋来上学呀?

第二节下课,我们忙不迭地跑出教室一看,嗨,阿代老的小平房前,两条板凳上已摆着一口白木棺材。

装棺,小同学害怕看,我们大同学互相壮胆挤上前去看了。村人从小耳房里把阿代老抬出来后,先把他的脚放进棺材,可是,头露在外面放不下去;他们又将阿代老从棺材里抱出来,这回先放头进去,但脚又翘在棺材外了。最后他们把直挺挺的尸体平放在棺材口上,然后两个人上去站在尸体上用脚使劲地踩,好不容易弄曲了阿代老的腰杆,才勉强把整个人塞进棺材,上盖钉钉子,然后抬出学堂。

嗯,阿代老就这样走了。

唉,奇人阿代老,谜一样的阿代老,带着谜走啦!

 

 


路过

鸡蛋
5

鲜花

握手

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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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7 个评论)

回复 张稼文的业余 2013-11-18 23:30
注:本文不是我的。是前辈的。我是业余编辑了一下。似还不满意。
回复 牧梦 2013-11-19 03:28
收获季丶社戏丶装棺这些细节扎实好看。前辈好文,拜读。
回复 矛盾集合 2013-11-19 13:38
再精简一些字数,笔法再用“张记”会更精彩。
回复 松吉多吉 2013-11-19 13:42
清清晰晰
回复 张稼文的业余 2013-11-19 21:58
牧梦: 收获季丶社戏丶装棺这些细节扎实好看。前辈好文,拜读。
   谢谢老兄
回复 张稼文的业余 2013-11-19 21:59
矛盾集合: 再精简一些字数,笔法再用“张记”会更精彩。
矛盾兄讲得好。谢谢指点
回复 张稼文的业余 2013-11-20 13:58
转:龙之吻 发表于 2007-5-8 18:07:26
  奇了,阿代老的耳房与启蒙学堂的结构,跟我上小学时的那个学校一模一样。耳房的南主人姓刘。
       我上小学经常要走好远的山路,每天鸡鸣就要踩点出发,到学校之后,早读等老师。那时最怕的就是雨天或冬天,每当早读时看到从隔壁探过头来的老刘的孩子,我就为他的将来羡慕:妈的这孩子将来读书,可以睡到天明,等老师在教室里开腔才过来啊。肚子饿的时候,还可以课间过去吃饱了再上课,简直是神仙的日子。
       我小学毕业的时候,老刘的孩子还没到上学年龄,可是已经死了,我经常想起早读时,那双探过木板夹缝天真地看着我读书的眼睛。老刘的孩子一个都没长大,记得其中有一个流产时,老刘的妻子把死婴挂在我们教室的楼梯上,自己提着一把菜刀在门口堵住,不让我们进去,她说她孩子在睡觉,不让我们打扰。
      那时我们调皮,不懂大人的伤悲,就用十分过分的言语刺激老刘的妻子,她就用菜刀追着我们砍,大家作鸟兽散。老师来的时候找不到学生,我们偷着笑。
      后来老刘被结扎了,老刘的妻子得了精神病。现在想起这事,我笑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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