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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章德益 来源:广东《珠海特区报》1999年7月30日第7版
很有意思,这册名叫《我是我从未遇到的人》的散文诗集。我随手翻翻竟无意间被这册散文诗吸引住。我曾经读过不少的散文诗,但大都是小镜头小场景小抒情,绝少有像这册散文诗集中表现出来的那种生存的荒诞感与生命的陌生感。诗人张稼文先生在其作品中对自己的生存状态的那种略带苦涩与荒诞的剖析,是大多数散文诗作品中所或缺的。而这正是现代文学作品中一处最重要的精神指向与关键所在。
耿林莽先生在他的序文中似乎对我以上提到的内容没有涉及。他是从另一个角度另一个审美取向来评析张稼文的散文诗的。这倒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张稼文散文诗的多义性。这种立意与取向造就了现代文学,造就了从存在主义文学到荒诞派文学的基本走向,却往往为我们的散文诗与评论家所忽视。
作者在表现这种荒诞与苦涩时有两个角度,一个是从自我入手,从对自我的陌生化入手。所谓“我是我从未遇到的人”也就是这个意思。这样的作品有《我》《黑箱》《做人》《修辞课》《姻缘》等。这一类作品甚多,它们相当程度地辐射出作者在现实中的荒诞感受,以“我”为出发点与归依,凸显出自我的无奈与自我对世界的被动与无力的抗争。
另一类散文诗以客观世界为描摹对象,其深深渗入描写过程中的变形与荒诞的现代手法,实际上已隐含了对现实的批判。这类佳作也极多,比如:《独坐蜜月》《交换椅子,好吗?》《静观一棵柏树》等等。这些佳作在变形与浓缩的描述中,因为渗透进较多的人生经验与灵魂形态,而显得警策而深含寓意,并且因为较多地运用了现代荒诞手法,而颇具黑色幽默的余风。
曾经读过法国现代散文诗大师亨利·米肖的不少作品。就我而言,我是非常喜欢这位荒诞派兼超现实主义派的大师的作品的。他能在非常怪诞的超现实的形式下表现出非常现实的人性的内容,他能在不太长的散文诗篇幅内浓聚进非常广阔的社会与历史风景。我想,这真是中国散文诗特别缺少而又特别需要充实的现代主义。张稼文先生的作品与米肖之作略有迹近之处,希望他能更好地向那种目标前进,以期在散文诗领域里避开风花雪月、山水自然的那一套老而又老的惯性题材,开掘出更广阔更深刻的人性内容,开拓出散文诗领域的别一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