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忙。
那个早晨天寒地冻。我在丹霞路198号大院内停好车,抬腿欲走。突然,斜刺里冒出一团白东西,一声不吱飞快地朝我袭来。我头皮发怵、血压攀升,急忙跺脚、呵斥,又抛铅球似地朝它甩手。
一只身长近四尺的毛色杂白的瘦筋筋的狗。它停下了,我赶紧走,可这家伙又跟上来。这回它的速度似乎更快了一些。我急中生智再接连跺脚,又小心翼翼蹲下,作凶狠状瞅这程咬金。程咬金也又歇脚,与我距两三米相互对峙——不,算不上对峙。因为接下来我注意到对方没有对我呲牙咧嘴,没有显露欲攻击或其他的恶意。
渐渐解除戒备、放松下来的我又细细端详,发现它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说不清的东西--哦,应该是焦急、凄哀之类的。
它慢慢靠近我,嗅我的裤脚,同时仍然安静得像一个哑巴。这是一只母犬,肚腩上挂着的小奶嘴微微晃颤。
身边人车嘈杂起来。我一边乘乱脱身,一边瞧着它又朝其他人飞奔而去。
随后过来的这一周时间,都遇得见它,都见它遇人就快步尾随。一声不吱,不凶,没有恶意,仍只是那副焦急和凄哀的神情。
“不消怕,它只撵不咬。”我告诉别人。
可是,它怎么啦,是上访户或讨饭的?因为窝里断粮,娃儿们嗷嗷待哺?
今一早,又一早,天气回暖。白狗又撵过来。这回我不急,干脆停下,等它。大院里的花工迎面而来。
“师傅,这狗儿怎么了,怎么老是尾人呢?”
“它下了7只小狗,全部被人悄悄抱走掉了。”说罢,他伸出一只脚,轻轻地轰它。
祥林嫂转身,又快步朝其他人奔去。
年关,大家都忙。有的忙得开心,有的忙得伤心。
2018年2月8日夜,9日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