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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学校里都有劳动课,捡粪是劳动课重要内容。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孙老师说。孙老师是一.一班的班主任,是昆明本地人,30来岁,头发是70年代妇女梳的齐耳短头发,牙齿稍稍有点飞,经常穿件灰色小西装领的衣服。普通话里带着浓浓的昆明城里话的口音。比如普通话的“哪样?”会说成“哪种呢?”但是,学生们倒也觉得亲切。
孙老师上课时,跟我们讲掏大粪的时传祥受到主席接见;跟我们讲毛主席提出“土、肥、水、种、密、保、管、工”的农业八字宪法,肥料占在第二位,肥料就大粪。
学校里要“学工学农”,就是要学习工人的工作、学农民种地。我们是厂矿的子弟,“学工”不稀奇,学校里就让学生“学农”,在小学部旁边的山坡上开垦出十多亩地,从小学到高中的班,每个班级分了一块地,就是学农的基地了。
我们班也有一块地,春季种包谷、种南瓜、种四季豆;冬季种麦子。
学校每个礼拜有二节劳动课。礼拜五下午是劳动课,劳动课是在野外上,是娃娃们最喜欢的课。劳动课有时候是去捡粪、有时候去班集体的地上种菜、种麦子、浇水、浇粪。
捡粪是劳动课的重头戏。如果要去捡粪,劳动课老师会提前在黑板上写通知:“礼拜五下午劳动课捡粪,自带撮箕、铲铲”。
一点半,全班学生在班上集合好,老师就带着学生出发了。三十多个学生排成一队,顺着羊仙坡的弹石路,往养鸡场方向慢慢走。养鸡场应该是昆明市鸡苗供应的基地吧,占了金家山旁边的半座山。里面有红砖平房、有围栏养着大大小小的鸡,多得很。只是,养鸡场臭得很。隔着很远就闻得见,学生们很不喜欢去养鸡场附近玩。
去养鸡场的路上经常有放牛、放羊麼麼的农民赶着牛、赶着羊麼麼路过,顺着路走会捡着牛粪和羊粪了。路边上有时会有干牛屎,是很多天前牛群路过时拉的,风干了,变成了黑黑的一个牛屎粑粑。一个牛屎粑粑有两三拶宽,捡着一个就够装一撮箕,劳动课的任务就完成了。不消再跟着大部队去养鸡场捡鸡粪,闻鸡屎臭了!
羊麼麼的屎细细碎碎掉落在地上,像棵松子。我很不喜欢捡羊麼麼屎,小颗小颗呢,拿铲铲要撮好多回才装了撮箕的一小个角角。不够交学校给的任务。
有次,班上又去后山捡粪了。那天运气好,刚刚走到羊仙坡头,看见前边有一队牛慢慢地走着,水牛肥肥的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尾巴一下一下地甩着牛蝇,悠闲得很。
哦,牛在前面么,怕是会有牛粪呢。
胆子大的男生赶紧往前边去,跟着牛走。走着走着,一条大黑牛拉了一泡牛屎。男生们拎着撮箕冲上去了。长得黑黑的石金勇是队上的娃娃,个子高、力气大。他跑在最前边,霸着这泡牛屎了。石金勇用手挨牛屎一捧一捧抢在撮箕里了,装了一大撮箕。后面来呢学生都不敢跟他抢。
牛屎在撮箕里,还冒着热气呢。
捡着的粪交回学校,老师在班上表扬石金勇,说他“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 班上的同学们齐齐坐在坐位上,挺胸收腹手背在身后,认真听着老师的表扬。娃娃们心里面对石金勇羡慕不已,想起了草原英雄小姐妹龙梅和玉荣、想起了掏粪工人时传祥。劳动最光荣!石金勇就是我们身边的龙梅和玉荣。
石金勇下下着老师骂,这回着表扬,得意了好久。
有次劳动课,我在路边捡了五六颗羊麼麼屎,装在衣服包里玩。放学回家的时候见着跟我家住一幢的刘俊松,刘俊松比我低一年级,长得白白胖胖,说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好听了,她家是从东北调来的。
么是骗骗刘俊松?我掏出口袋里羊麼麼屎递给刘俊松:“给你吃松子。”刘俊松接过去,一口吃进去,才嚼两嘴就咧开嘴大哭起来。我一溜烟跑了。
晚上,刘俊松她妈来我家告状。我着我爹打了一顿。
我爹打呢倒不痛。“羊麼麼屎是哪样味道呢?”我在想。
过了几年,刘俊松一家又调回东北去了。
注: 羊麼麼:昆明话,羊。
注:下下,昆明话:读:ha,ha 。指:经常。
糙:昆明话,读:cao。意为:骂。
羊麼麼:昆明话,羊。
张稼文的业余: 拶,这字真不熟悉。原来--
2.1 拶1
zā
逼;挤压 [force;compel]。如:拶拆(挤破);拶拶(拥挤的样子);拶逼(逼迫);拶榨(压榨)
另见zǎn
2.2 拶2
...